利奥后面又去找过亚莱几次,却发现父亲似乎加固了禁锢咒语,他现在甚至无法隔着门和亚莱说话了。
利奥只能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翻阅着那些枯燥的家族历史记载,或者望着窗外修剪整齐却毫无生气的花园发呆。
就这样过了十多天。
期间他有收到过詹姆他们的信,但利奥这段时间心烦意乱,没找到机会回信。
直到这天下午,一只猫头鹰,扑棱着翅膀,穿过敞开的窗户,将一封信扔在了利奥正在阅读的书页上。
利奥放下书,拿起那封厚厚的、信封边缘甚至有点卷边的信。
拆开信封,里面除了几张信纸,还有几张会动的魔法照片。
照片上,詹姆、西里斯、莱姆斯甚至彼得,正围着几辆看起来极其酷炫的麻瓜摩托,兴奋地指手画脚。
下一张照片,西里斯跨坐在摩托上,戴着不知从哪儿搞来的麻瓜飞行员风镜,黑色的头发被风吹得向后飞扬,他对着镜头咧嘴大笑,露出标志性的、带着点痞气的自信笑容,背景是波特家宽敞的后院。
还有一张,是詹姆和西里斯在折腾,莱姆斯在一旁拿着似乎在指导,彼得在递工具,对摩托车进行改造的场景,可以看到魔杖尖冒出火花,一些奇怪的魔法零件被安装上去。
利奥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连日来的阴郁被照片上朋友们鲜活快乐的身影驱散了不少。
他展开信纸,是詹姆那龙飞凤舞、充满活力的字迹:
【嘿利奥!
法国怎么样?怎么没给我们回信!是不是回了法国就忘了我们了!
开玩笑的!
看看这个!我们搞到的!麻瓜的摩托!酷毙了是不是?我跟西里斯花了点功夫弄到手三辆,我和彼得一辆,莱姆斯一辆,你到时候和西里斯骑一辆。我们还给它们加了点‘小玩意儿’——现在它们能飞了!虽然还不算太稳,但绝对刺激!就停在我们家后院,费了好大劲才让我妈同意!
你最近在干嘛?有什么好玩的事吗?快跟我们说说!是不是无聊死了?
对了,西里斯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他说……(后面被墨水涂掉了一团)
总之,快点回信!
你忠实的(并且拥有了超酷飞天摩托的)朋友詹姆,以及莱姆斯、彼得,还有某个一直在旁边指手画脚的西里斯。】
信的内容一如既往的詹姆风格,吵闹,热情,充满了简单的快乐。
利奥能想象出西里斯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看詹姆写信,并在关键处“指手画脚”的样子。
那句被涂掉的话,让他心头微微一动。
他拿起羽毛笔,沉吟了片刻。
他有很多话想说,关于家族的压抑,关于那个令人窒息的婚约,关于亚莱的疯狂和父亲的冷酷,关于那些诡异的传家宝……
但最终,他只是在羊皮纸上写下了简单的回信:
【詹姆、西里斯、莱姆斯、彼得:
见信好。
摩托很酷,改造时注意安全,别把詹姆家的后院炸了。
法国一切如常,庄园很安静。我很好,勿念。
祝你们假期愉快。
另:代我向波特先生和夫人问好。
利奥】
在信的末尾,他停顿了许久,墨水在笔尖凝聚,最终,他还是遵从了内心真实的渴望,添上了最后一句:
【真想见你们。】
他迅速将信卷好,绑在猫头鹰腿上,看着它消失在窗外的天际。
这句简短的话,已经是他能表达的最大的思念和脆弱。
.
另一边,英国詹姆家中。
詹姆收到了利奥的回信,他快速浏览了一遍,立刻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房间,跑到后院,直接把信拍在了正在后院调试摩托某个部件的西里斯面前。
“西里斯!看!利奥回信了!”
西里斯立刻放下手中的工具,抓起信纸,灰色的眼睛快速扫过那些简洁的文字。
当看到最后那句【真想见你们。】 时,他的手指微微收紧,将信纸边缘捏出了一道褶皱。
“他过得不好。”
西里斯的声音肯定。
利奥的措辞依旧很平静、简短,看上去符合他的性格。
但是,“真想见你们”这种直白的话,从利奥嘴里说出来,几乎等同于求救信号。
詹姆用力点头,脸上满是义愤填膺:
“肯定是那个什么鬼未婚妻和家族破事闹的!利奥肯定被关在家里闷坏了!”
西里斯直起身,目光投向远方,仿佛能穿透英吉利海峡看到法国南部的那个庄园。
一个大胆而冲动的念头在他心中迅速成型,并且立刻变得无比坚定。
他拍了拍身边那辆已经被改造得初具魔法雏形的黑色摩托,嘴角勾起一抹带着野性和兴奋的笑容:
“詹姆,你说……我们骑着这个,去法国接他回来怎么样?”
詹姆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
“梅林啊!西里斯!你真是个天才!这太酷了!骑着会飞的摩托,跨国旅行!去把利奥从那个无聊的庄园里拯救出来!这绝对会是他这辈子最棒的生日礼物之一!”
两个行动派立刻兴奋地规划起来,讨论着路线、时间、以及如何躲过魔法部的踪丝和国际巫师联合会的注意。
当莱姆斯和彼得被詹姆紧急叫过来,听到这个疯狂的计划时,莱姆斯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彼得直接呆在了那里。
“你们疯了?!”
莱姆斯的声音因为震惊而拔高,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两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好友。
“骑着这个……这个还不稳定的试验品,飞越英吉利海峡?去法国?你们知道这有多危险吗?导航怎么办?被麻瓜或者法国魔法部发现了怎么办?还有利奥!他家族会怎么想?这会给他惹大麻烦的!”
“莱姆斯,别那么扫兴嘛!”
詹姆打断他,搂住他的肩膀。
“我们的摩托改造得很完美!速度快,还稳!而且我们飞高一点,麻瓜发现不了的!”
西里斯也附和道,一脸“这根本不是问题”的表情:
“就是!难道你不想早点见到利奥吗?”
彼得在一旁听得脸色发白,小声嘟囔:
“飞……飞越海峡?听起来要好久,我还有点晕摩托……”
毕竟上次,詹姆带着彼得试飞,把他晃吐了。
莱姆斯叹了口气,揉着额角:“不行!你们不能去!”
詹姆和西里斯正处于热血上头的状态,对于莱姆斯的理性分析直接左耳进右耳出。
西里斯甚至已经跨上了摩托,开始检查“飞行系统”了。
莱姆斯看着劝不住,心急如焚。
他了解西里斯和詹姆,一旦他俩决定要做某事,根本拉不回来。
他只能采取迂回策略,立刻给利奥写了一封加急信,字迹都比平时潦草了许多:
【利奥!紧急情况!
詹姆和西里斯这两个没脑子的巨怪,计划骑着他们那辆改装过的魔法摩托,飞过海峡去法国找你!我根本拦不住他们!这太危险了!你快想办法阻止他们!或者至少让他们知道这行不通!
求你!
莱姆斯】
.
法国,莱奥瓦尔德庄园。
利奥收到莱姆斯这封充满惊叹号和焦虑的信时,刚刚找过与父亲一次,他想和父亲谈谈未婚妻的事,但又吃了一个闭门羹。
这让他心情非常糟糕。
他展开信纸,看着莱姆斯描述的那番疯狂景象,先是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随即,有点温暖,又有点哭笑不得。
这两个笨蛋……为了见他,居然能想出这么异想天开又……让人心头泛酸的主意。
他可以想象西里斯坐在摩托上,一脸“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嚣张模样,以及詹姆在旁边兴奋附和的样子,估计还把彼得吓够呛。
也能体会到莱姆斯在一旁操碎了心的无奈。
他的心情奇异地好了不少,连日来的阴霾被朋友们这份真挚的心意驱散了许多。
他甚至忍不住低笑出声,摇了摇头。
他立刻走到书桌前,铺开新的羊皮纸,这次,他的字迹明显快了许多:
【给西里斯、詹姆:
立刻、马上、停止你们那愚蠢的计划!
听到没有?不准来!
骑摩托飞越海峡?你们是嫌命太长,还是觉得法国魔法部的官员都是摆设?
我很好,不需要你们用这种可能上《预言家日报》头版的方式来找我。
放心,我不会在这里待太久的。我会想办法,找机会……跑回英国去找你们。
在我回去之前,你们给我安分点!特别是你,西里斯·布莱克!看好詹姆,别让他跟着你一起发疯!
如果你们敢偷偷跑来,我保证,你们接下来一学期的魔药课材料,都会莫名其妙地变成弗洛伯毛虫的黏液。
我说到做到。
利奥】
在信的末尾,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加上了一句:
【……谢谢你们。但真的不用。】
他将信寄出,想象着西里斯和詹姆收到这封带着威胁和关心的回信时的表情,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虽然前途依旧迷雾重重,但至少他知道,在海峡的另一边,有几个愿意为他冒险的傻瓜在等着他。
这让他感到自己并非独自一人面对这一切。
他开始认真思考,该如何巧妙地安排,才能提前结束这个令人窒息的暑假,回到他的朋友们身边。
.
西里斯收到利奥那封措辞严厉、甚至带着点威胁意味的回信后,虽然有些悻悻,但最终还是撇撇嘴,把那张信纸小心折好收了起来。
“算了,詹姆。”
西里斯对一脸期待的詹姆说。
“利奥不准。”
“啊!”詹姆哀嚎一声,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个绝妙的冒险机会。
莱姆斯在一旁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他连忙附和:
“利奥说得对,这太冒险了。我们还是等他的消息吧。”
彼得也松了一口气。
他实在不想坐詹姆的摩托车飞那么久。
詹姆还是不甘心:“可是我们都快准备好了!”
西里斯却笑了笑,拍了拍詹姆的肩膀,语气带着一种期待:
“没关系。他说……他会回来找我们的。”
这句话像一句承诺,安抚了詹姆,也让西里斯自己躁动的心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