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伯虎躬身叩首:“学生知罪!臣不该口出狂言,招人嫉恨,致生科举风波,扰乱朝纲!”
“朕已明了。”朱佑樘沉声道,“核查无据,重考显才,足证你二人清白。”
“但唐寅恃才傲物,言语张扬,实为祸端之源;”
“徐经夤缘求进,亦有不妥。程敏政身为考官,失于避嫌,致生非议。”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群臣:“现朕裁定:程敏政降职调任南京礼部侍郎,远离科举事务;”
“徐经取消本次会试成绩,罚闭门思过半年,下科可再应试;”
“唐寅,你才学出众,朕不忍埋没,但狂傲之性需改。”
“本次成绩作废,暂禁应试三年,三年后若能收敛心性,可再入考场,为国效力。”
此裁定一出,群臣皆无异议。
唐伯虎心中百感交集,虽未能即刻恢复功名,却洗清了舞弊的污名,更得到了三年后重考的机会。
他再次叩首:“谢陛下隆恩!臣定当闭门自省,收敛心性,不负陛下厚爱!”
徐经也连忙叩首谢恩,脸上满是释然。
殿外的百姓听闻重考结果,得知唐伯虎确有真才实学,之前的不满渐渐平息,转而称赞陛下“明察秋毫”“爱惜人才”。
那些曾追捧唐伯虎的姑娘们,又悄悄捧着桃花守在宫门外,想送他一程。
出宫途中,朱厚照忍不住跑上前,拦住唐伯虎,叉着腰道:
“唐伯虎,你确实有点本事,比我想象中厉害!但你以后可不能再那么骄傲了,不然还会惹祸!”
唐伯虎看着眼前这个满脸认真的小太子,心中一暖,躬身笑道:“多谢太子殿下教诲,晚辈谨记在心。”
“哼,知道就好!”朱厚照挺了挺小胸脯,又好奇地问:
“你画的画真有那么好看吗?”
眼珠子一转,突然拽住唐伯虎的衣袖,语气急切:
“既然你真有本事,现在就给我画《太子巡猎图》!我要亲眼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笔下生花!”
唐伯虎一愣,随即朗然一笑。刚洗清冤屈,心中无半分郁结,反倒因太子的率真生出几分洒脱。
他拱手道:“殿下有命,学生敢不从命!只是此处并无笔墨,恐难即刻作画。”
“这有何难!”陈兴见状,笑着对身旁的随从吩咐几句:
“去附近的书坊取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再寻一处开阔之地。”
不多时,随从便捧着笔墨纸砚归来,又在宫门外不远处的柳树下铺好毡垫、支起画案。
围观的百姓见唐伯虎要当场作画,纷纷围了过来,踮着脚尖好奇张望。
连之前争执的人群也安静下来,想一睹江南才子的画技。
唐伯虎挽起衣袖,提笔蘸墨,目光却先落在朱厚照身上。
只见小太子叉着腰站在柳树下,难掩眉宇间的英气。
眼神明亮如星,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桀骜与灵动。他心中一动,笔尖已然落下。
墨汁在宣纸上晕染开来,唐伯虎的手腕转动间,线条流畅如行云流水。
先画一匹神骏的白马,四蹄腾空,鬃毛飞扬,正是少年太子的坐骑;
紧接着,朱厚照的身影跃然纸上。他身着轻便劲装,腰间挂着小巧的弓箭,骑在马背上,身姿挺拔。
小脸上满是专注,仿佛正凝神瞄准远方的猎物;
马后跟着几个精干的随从,或牵马或持械,神态各异;
背景则寥寥几笔勾勒出远山含黛、林木葱郁的景象,风拂过柳叶的纹路都清晰可见,透着几分苍茫辽阔的意境。
他作画速度极快,却不失细腻。朱厚照脸上的稚气与英气、白马的矫健、随从的沉稳,都被刻画得惟妙惟肖。
连他腰间弓箭上的纹路、马鬃上的光泽,都栩栩如生。围观的百姓看得连连惊叹,小声议论着:
“果然是江南第一才子!这画简直活过来了!”
“你看太子殿下画得多传神,跟真的一样!”
朱厚照凑在画案旁,眼睛越睁越大,小嘴巴微微张开,满脸都是惊喜:
“哇!这是我!这马跑得好快!还有陈先生和王守仁!”
他指着画中随从里两个身形酷似陈兴与王守仁的人物,兴奋地喊道。
唐伯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顺势在画侧补了几笔,让那两人的神态更贴合陈兴的沉稳与王守仁的儒雅。
他提笔在画角题字:“太子巡猎图 弘治十二年春 唐寅恭绘”,落笔苍劲有力,与画作相得益彰。
“殿下,画成了。”唐伯虎放下画笔,将画卷起,双手递到朱厚照面前。
朱厚照迫不及待地接过,小心翼翼地展开,翻来覆去地看,小脸上满是欢喜:
“太好看了!比我画的《骑兵冲锋图》好看多了!”
他抬头看向唐伯虎,眼神里满是敬佩,“唐伯虎,你真厉害!以后我再也不说你不如我威风了!”
王守仁走上前,看着画卷,眼中闪过赞赏:
“唐公子画技卓绝,不仅形似,更有神韵,将殿下的少年意气刻画得淋漓尽致。”
陈兴也点头道:“形神兼备,意境开阔,果然名不虚传。”
围观的百姓纷纷喝彩,姑娘们更是忍不住轻声赞叹,被唐伯虎画技的折服。
朱厚照紧紧攥着画卷,生怕被人抢走,拉着唐伯虎的手道:
“唐伯虎,谢谢你!这幅画我要挂在我的书房里,每天都看!”
“等你三年后考中了,我还要让你给我画《太子出征图》!”
“殿下放心,三年后,学生定当如约而至。”唐伯虎躬身应道,眼中重新燃起光芒。
夕阳西下,朱厚照抱着画卷,在陈兴与王守仁的陪伴下回宫,一路上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画中的细节;
唐伯虎与徐经并肩离去,背影虽带着几分落寞,却因这幅画多了几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