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正在逼近。
汉军兵力上的短板,成了一个极为棘手的隐患。倘若只需应对正面之敌,倒还不至于陷入绝境;可一旦敌方从各个方向蜂拥而至,迫使他们不断拉伸防线,那兵力捉襟见肘的困境便会迅速显现,并随着时间推移愈发恶化。
敌人来得越多,战线铺得越开,汉军的薄弱之处就越发暴露无遗。届时,只要对方统帅不是庸碌之辈,必定能一眼看穿虚实。一旦被识破底细,汉军所处的局面将变得极其凶险!
因此,在局势彻底失控之前,适时收手、果断回撤,不失为眼下最为稳妥的选择。
况且,此前的强攻已然表明,这支鹰酱部队并非易与之敌。其主将指挥有度,堪称良将;麾下将士虽整体战力略逊于汉军,但斗志顽强,临阵不怯,打得极为坚韧。
面对如此对手,纵然无法一举歼灭令人遗憾,若为此孤注一掷,反将自身陷于危局,则未免太过冒进,缺乏理智。
毕竟,他们的核心任务本就是牵制敌军,而非彻底消灭。真正的歼敌重任,理应由主力军团承担!
他们要做的,只是稳住阵脚,静待主力自西海岸稳步推进而来。等到鹰酱军队听闻汉军主力压境、惊惶失措之际,再从北面猛然出击,打一个出其不意,或许反而能以更小代价换取更大胜利。
赵明诚军令一下,前线正在冲锋的汉军几乎在瞬间停止进攻,迅速转入有序后撤。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鹰酱一方大感意外,谢里登百思不得其解,完全摸不清对面汉军将领的真实用意。
他心中暗忖:莫非对方竟已察觉我方欲与之同归于尽的打算,才提前抽身离去?
若真是如此,那位汉军统帅简直是神机妙算,洞察先机,近乎兵家圣手!
不过转念一想,这可能性极低——对方多半是出于其他缘由才选择退兵。
只是这原因一时难以参透。毕竟方才战局明显对汉军有利,照此势头发展下去,鹰酱阵地恐怕撑不了多久就会失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主动撤军,实在令人费解!
然而谢里登的困惑并未持续太久,很快便有斥候传来急报:格兰特将军得知此处遇袭后,亲率二十万大军火速驰援,如今距阵地已不足十里!
听到消息的一刻,谢里登顿时醒悟:原来如此!是格兰特来了,难怪汉军果断后撤!
当格兰特率部赶到时,汉军已开始全面撤离。他远望敌阵,只见队列整齐、杀气凛然,显然是一支训练有素、意志坚定的劲旅。稍作观察后,格兰特不敢轻举妄动,未下令追击,而是立即转向与谢里登会师。
两军合兵之后,总兵力逾五十万,防线得以稳固,至少短期内不必担忧遭受突袭。
“谢里登将军,你们这边情况如何?伤亡严重吗?”
格兰特并未提及谢尔曼,因他在赶来途中已得知后者战败的消息。加之此前军事会议上两人意见相左,此刻若再提其名,难免显得幸灾乐祸,授人以口实。
“损失不小。”谢里登沉声道,“敌军装备精良,战术凌厉果决,士兵单兵素质极高,我军与其交锋,吃亏甚多。”
唯有冷静复盘此战,谢里登才真正体会到那支汉军的可怕之处。
若非格兰特及时增援,此役胜负难料。即便拼到最后,用尽手段重创甚至全歼汉军前锋,也无法确保对方不会再度派兵压上。而一旦汉军持续投入兵力,己方将再无应对手段——先前准备的极端战术仅能使用一次,第二次便难奏效,敌人已有防备,不会再中同样的招。
最关键的是,己方士兵目睹战友被如此轻易地舍弃,军心必然动摇。一旦敌军再度压境,他们是否还会坚守阵地、拼死抵抗就成了未知数——毕竟前车可鉴,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成为下一个被背后抛弃的人。
“嗯,这支汉军确实非同小可,看样子应该是河对岸敌军的主力部队!”
格兰特认同谢里登对那支汉军的判断。从他方才的观察来看,对面这支队伍无论是行进节奏还是战术组织,都透着一股精锐之师的气息。
尤其是他们在撤退时所表现出的从容不迫、井然有序,最能体现一支军队的真实战力。
“不过他们的兵力似乎并不充足。我之前听说他们有二十多万大军,可刚才真正发起进攻的也就四五万人,其余部队不知为何迟迟未动,这才让我们有了喘息之机。否则,若对方全军压上,我的防线恐怕早就守不住了!”
谢里登语气中仍带着后怕。他从谢尔曼那里得知,对面汉军规模庞大,足足二三十万之众,但实际交手的却只是先头部队,人数远低于预期。
倘若敌军主力倾巢而出,他根本无力招架!
“毕竟他们是仓促渡河而来,准备未必周全。况且几十万人要横渡密西西比河,绝非易事。运输人员、装备和补给,还要确保登陆点安全以防突袭,这些都会牵扯大量人力物力,导致主力无法迅速投入战斗。”
格兰特沉思片刻后分析道。
这个推测也合情合理。此次冲突起因是鹰酱军队主动出击,攻击汉军突出部,结果反遭报复性反击。汉军属于被动应战,自然难以做到全面部署。
而密西西比河作为北美最长的河流,水流湍急、河面宽阔,绝非寻常渡口可比。数十万大军携带辎重过河,光是调度就是一场浩大工程。
“但现在更麻烦的是,敌军虽然暂时撤退,却未必会退回河南岸,反而很可能固守原有滩头,并进一步拓展控制范围。这样一来,我们的防御压力将骤然加剧!”
尽管勉强守住了阵地,谢里登的脸色却没有丝毫轻松。
由于谢尔曼惨败,原本由他掌控的区域如今陷入权力真空,汉军绝不会放过这个扩张良机。他们势必趁势占领这些战略要地。
一旦这些关键地带落入敌手,整个鹰酱军的防线将出现严重断裂,后续作战也将变得极为被动。
“我想他们会这么做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只派少量部队进攻的原因——主力应该正在后方巩固据点。”
格兰特点头表示赞同。
“对了,谢尔曼那家伙现在在哪?”
格兰特不便主动提起,但谢里登可没那么多顾忌。
聊了一阵之后,他忽然想起那个临阵脱逃的家伙,顿时火冒三丈,质问格兰特。
“他?抱歉,我没留意。来的时候也没见着他。不是说他带着部队退到将军你这儿来了吗?难道现在不该在你这边?”
谢里登本就窝火,一听这话更是怒不可遏。
“哼!这家伙带着残兵败将一路溃逃过来,差点打乱我的布防不说,还把我的阵地当成他的避风港!嘴上说着要暂作休整,等恢复战力后与我协同作战,结果汉军刚一攻上来,他人影都不见了!”
难怪谢里登如此愤怒——谢尔曼此举实在太过卑劣。听到这番描述,就连一向冷静的格兰特也忍不住心头火起。
“你们俩都在这儿?那正好,省得我四处去找人了!”
话音刚落,谢尔曼就从一处掩体后头冒了出来——说曹操曹操就到,两人前脚才刚提起他,他后脚便出现了。
“哼,找我们做什么?”
谢里登一见是他,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语气冷得像冰。
他对谢尔曼早已心生不满,甚至可以说是厌恶透顶。之前这人让他去试探汉军虚实,本是一次小规模的试探进攻,结果却被他搞成几乎全面开战的局面。更离谱的是,战场上他的表现简直不堪入目——兵力占优,却被几万汉军打得七零八落,一路溃退不说,还险些冲乱了自己的防线。
若不是自己拼死挡住汉军推进,后果根本无法想象。
最让谢里登咬牙切齿的是,当自己在前线浴血奋战时,谢尔曼却不知躲去了哪里,既没增援也没策应;等仗打完了,他又突然跳出来指手画脚。这种人,谢里登从心底瞧不起。相比之下,格兰特将军的担当与魄力,反倒显得格外可敬。
“当然是为了反攻!”谢尔曼睁大眼睛,一脸理所当然,“夺回被敌人占去的阵地,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谢里登差点被这话呛住。就凭你刚才那副狼狈样,还好意思谈什么反攻?难道还想再被揍一遍,好给敌军添点战绩不成?
“反攻?行啊。”他冷笑一声,“那你带你的部队打头阵,我和格兰特将军在后头给你压阵,如何?”
他知道谢尔曼是什么货色,所以非得逼他走上前线不可。要是这家伙真敢冲锋在前,那或许还能让人高看几分——说不定之前的溃败真有什么苦衷。可若连这点胆量都没有,那他说再多漂亮话,也不过是空口白话,没人会当真。
“这……这恐怕有点难办。”
果然不出所料。
“两位也清楚,我部刚经历战败,不少士兵被打散,至今还未归建。眼下编制残缺,士气低落,贸然推上前线,万一再次崩溃,岂不是连累你们?我并非畏战,而是顾虑全局,不愿因小失大啊。”
借口一套接一套,还说得冠冕堂皇,听得谢里登直想冷笑。失败不可怕,怕的是失败之后不思悔改,反而满嘴托词。
“部队吃了败仗也能打仗。”他冷冷道,“把你的兵交给我,我编进我的营伍里。刚才那一仗我部伤亡不小,正需要补充兵力,也好尽快恢复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