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掾史马玄上前一步,对许衡道:大公子此言差矣。我等身为刘荆州羽翼之臣,自当尽心竭力为荆州谋划。公子南征归来,舟车劳顿,理应休养——此为其一。其二,公子身为南阳郡守,又是刘荆州嫡子,岂能屡次涉险?若真有不测,岂非陷刘荆州于不义?更辜负荆楚百姓期望!万万不可。
许衡冷眼扫向马玄,嘴角微扬,露出一丝冷笑。
眼前之人,正是后世赫赫有名的马氏五常之首——马伯常。
如今他尚有二弟马康(马仲常)辅佐,其余三人因年幼尚未出仕。
许衡漠然道:马掾史此言谬矣。正因我是刘荆州之子,更该为汉室分忧,替父解难,方不负刘氏之名。
府君此言差矣。襄阳名士杨统起身行礼,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府君若欲为父分忧,途径众多,何必拘泥于征战?以命搏功名,未免落了下乘。
许衡眯眼打量杨统。
此人是襄阳名士,甚得南郡士人推崇。其长子杨虑年仅五岁,却因杨统刻意吹捧,已得沔南少子冠冕之称。
区区幼童竟被冠以如此虚名,可见这些士族为求荣誉,何等荒唐之事都做得出来。
再想到他历史上另一子杨仪的狭隘品行,此人心胸如何,不言而喻。
不以命搏功名,那以何搏?太学?举孝廉?还是谋求两千石官位?抱歉,这些我早已得过。
厅中南郡诸官七嘴八舌,纷纷苦口婆心劝谏许衡与刘表。
各种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接踵而至,听得许衡耳中嗡嗡作响。
刘表虽素来长于雄辩,此刻面对群情汹涌的南郡世家,竟是无从置喙。
南阳郡诸族的激烈反弹,着实令刘景升始料未及。他原以为凭借刘氏宗族如今的威势,足以震慑这些地方豪强,却不料局势远比他预想的更为复杂。
抛开军事实力不谈,这些世家大族若当真同气连枝,其凝聚的政治能量着实令人心惊。刘表轻抚长须,暗自思忖:要彻底收服这些豪强,恐怕还需从长计议......非一时之功可成。
沉吟片刻,刘表缓声道:既如此,便遣德珪赴南阳......
话音未落,许攸骤然发问:诸公高论半日,所议皆浮于表面。敢问列位,用兵之道,首重为何?
蒯良当即起身应答:自然当以......克敌制胜为先。
许攸闻言展颜:得子柔公此言,事可定矣。
蔡瑁在侧沉声道:听姐丈之意,莫非认为瑁无力攻克南阳?
正是。许攸笑意不减。
蔡瑁勃然作色:我若不能胜,难道你便能凯旋?
然也。许攸从容颔首。
凭甚!蔡瑁怒喝。
许攸字字铿锵:愿立军令状。
此言既出,满座寂然。
许攸正色对刘表道:父亲明鉴,夺取南阳关系荆州大计,更关乎护君盟威严。若此战失利,父亲威名扫地,何人能担此责?儿臣愿以性命作保,誓死取南阳!
黄忠霍然起身:南阳乃袁术重镇,非以死相搏,难有胜算。
文聘亦附和道:袁氏根基深厚,若无必死之心,恐难建功。
许攸朗声道:儿臣请统精兵两万北上伐宛,若不得胜,当自刎于阵前,绝不生还襄阳!
这番慷慨陈词,令在座诸族领袖尽皆色变。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谁曾想许攸竟使出这般破釜沉舟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