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几百年的岁月,在神界近乎凝滞的时光中悄然滑过。这一日,妍小妤如常带着凌玥在谕天神域外围那片静谧的“星尘花海”中漫步。花海如梦似幻,流转的星辉与绽放的异卉交织成一片瑰丽的画卷。母女二人皆是一头银白\/冰蓝长发,容颜绝世,气质清冷,在花海中缓步而行,低声交谈着神城琐事,画面宁静而美好。
然而,这份宁静,在下一刻被彻底打破。
当她们绕过一株盛放着月华光晕的巨大“星昙”时,妍小妤的脚步……猛地顿住!她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冰蓝色的眼眸瞬间瞪大……瞳孔急剧收缩……难以置信地……死死盯向前方花径的拐角处!
凌玥察觉到母亲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下一刻……她也……如遭雷击……浑身剧震……小嘴微张……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一丝恍惚的狂喜!
只见花径那头,一位少年正背对着她们,弯腰似在观察一株奇花。他身姿挺拔,穿着一袭……与记忆中那人初入神城时……几乎别无二致的墨色镶银边长袍……如瀑的银发……随意用一根简单的墨玉簪束在脑后……几缕发丝垂落颈侧……勾勒出熟悉的侧脸轮廓!
许是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那少年缓缓直起身……转了过来。
“轰——!!!”
看清他面容的刹那,妍小妤只觉得神魂深处……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眼前一阵发黑……几乎要站立不稳!
那张脸……那眉眼……那鼻梁……那薄唇……甚至是眼角微微上扬的弧度……都与她魂牵梦绕、刻骨铭心了数万年的那张容颜……一模一样!毫无差别!就连他此刻脸上带着的……那丝因惊扰他人而露出的……略带歉意与疏离的浅笑……都与她记忆深处……凌谕年少时偶尔流露的神情……完美重合!
少年看到妍小妤和凌玥,显然也愣了一下,尤其是感受到妍小妤身上那深不可测、却带着剧烈波动的神主气息,他立刻收敛了笑容……神色变得恭敬而谨慎……抱拳躬身行礼……动作流畅自然……带着一种融入骨子里的清冷与克制:
“晚辈不知是前辈在此清修,贸然闯入,惊扰了前辈,万分抱歉,晚辈这便离开。”
他的声音清朗,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干净,却又奇异地混合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这声音……这语气……这神态……
妍小妤心脏疯狂跳动……几乎要破膛而出!她死死盯着少年……冰蓝色的眼眸中……瞬间弥漫起一层浓得化不开的水雾……嘴唇微微颤抖着……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等……等等!你……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闻言,停下转身的动作,重新面对妍小妤,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恭敬地回答:“回前辈,晚辈……凌谕。”
“凌谕”二字出口的瞬间——
“爹——!!!”
一旁的凌玥再也控制不住……失声喊了出来!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激动与……一种跨越了数万载光阴的委屈与渴望!她……下意识地向前迈出一步……冰蓝色的眼眸死死盯着少年……仿佛要将他看穿!
少年被凌玥这声呼喊弄得一怔,脸上露出明显的错愕与不解,他看了看情绪激动得异常的凌玥,又看了看眼前这位死死盯着自己、眼含热泪、气息剧烈波动的神主前辈,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与困惑……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前辈?您……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晚辈只是下界刚刚飞升不久的一名小仙,名讳确与……与已故的万道神主相同,实属巧合,绝无冒犯之意。”
“巧合……刚刚飞升……” 妍小妤喃喃重复着……目光却依旧如同烙铁般……紧紧锁在少年身上……仿佛要将他灵魂深处都看透!是他转世?是幻象?是阴谋?无数念头在她脑中疯狂闪过!
然而,就在她心神激荡、几乎要失控的瞬间……她体内那与凌谕同源的双修神力……以及血脉深处对凌谕的感应……却清晰地告诉她……眼前这少年……除了容貌气质名字……其生命本源……神魂波动……与她那被封印的夫君……并无直接关联!
可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连名字都……
妍小妤强压下翻腾的气血与几乎要决堤的泪水……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却依旧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你……从何界飞升?师承何处?”
少年虽然觉得这位前辈的反应极为奇怪,但碍于对方深不可测的修为与身份,还是老实回答:“晚辈来自‘玄荒大世界’,乃一介散修,并无师承,偶得机缘,方得飞升。”
玄荒界……散修……
妍小妤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恢复了部分清明……但那份深入骨髓的震动与探究……却丝毫未减。她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到令她心碎的脸庞……沉默了片刻……缓缓道:
“此地无妨,你……可自行游览。只是……”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莫要……远离谕天神域范围。”
少年虽不明所以,但还是恭敬应道:“是,晚辈遵命,谢前辈。” 说完,他再次行了一礼,这才带着满腹疑惑,转身快步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星尘花海深处。
直到少年的身影彻底不见,妍小妤才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踉跄一下……被凌玥及时扶住。
“娘亲!” 凌玥的声音带着哭腔与巨大的困惑,“他……他怎么会……和爹爹一模一样?!连名字都……”
妍小妤靠在女儿身上……望着少年消失的方向……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无尽的迷茫、震惊、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剧烈的心悸与……难以言喻的期盼。
“我不知道……玥儿……我不知道……” 她低声呢喃,仿佛在回答女儿,又仿佛在问自己,“但这……绝不是简单的巧合……玄荒界……凌谕……”
她抬起头,望向虚空裂隙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落在了那座冰冷的石像上。
“凌谕……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还是……这又是命运……开的一个……残酷的玩笑?”
星尘花海依旧静谧,花香弥漫。但妍小妤和凌玥的心中,却已掀起了滔天巨浪。一个与凌谕容貌、名字、气质都一模一样的少年飞升者,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注定将在这沉寂了数万年的神城,引发一场难以预料的风暴。宿命的齿轮,似乎在这一刻,发出了轻微的、却不容忽视的……咔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