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依旧无声流淌,神城在戒律神王的主持下秩序井然,仿佛一切都已归于永恒的平静。然而,总有些善意或无奈的目光,会落在那个日复一日伫立在虚空裂隙前的冰蓝色身影上。终于,在一场诸神小聚后,几位与妍小妤相熟的女神,在盖亚的带领下,来到了混沌仙宫。
殿内清冷如昔,妍小妤正对着一面冰晶凝成的镜梳妆,镜中映出她绝美却难掩寂寥的容颜。盖亚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柔声开口:“小妤,万年光阴已过,凌谕他……以身封魔,保全神城,此乃大义。你……也该试着放下些,为自己活一次。这神界浩瀚,未必没有……”
“是啊,小妤妹妹,”一位与妍小妤交好的花神轻声附和,“凌谕神主若在天有灵,想必也不愿见你如此形单影只,沉湎于过往。”
“放下?” 妍小妤梳理银发的手微微一顿,却没有回头,清冷的声音在殿中响起,听不出喜怒,“诸位姐姐的好意,小妤心领了。”
她缓缓转过身,冰蓝色的眼眸平静地扫过众人,那目光清澈见底,却带着一种穿透万古的坚定。她抬起手,轻轻拂过自己那如霜如雪、再无半分青丝痕迹的长发,嘴角泛起一丝极淡、却带着无尽酸楚的弧度:
“都说放下这段关系……可这满头白发,是当年我拼尽本源、生下玥儿时,生命之力逆转所至。这每一根白发,都刻着那一刻的痛楚与喜悦,都映着凌谕当时守在我身边、焦急又欣喜的模样……你们让我如何放下?”
她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宫殿,看到了遥远的过去:“还有玥儿……她是凌谕留给我最珍贵的礼物,是我们血脉的延续,是我们爱情的见证。看着她,就如同看到他的一部分还活生生地在我身边……你们让我如何忘记?”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中水光潋滟:“更有冥界之中,他逆乱阴阳,不顾自身,将只剩一缕残魂的我从寂灭边缘拉回……那份情,那份恩,早已刻入我的神魂,融入我的骨血!与他相伴的点点滴滴,那些欢笑、那些磨难、那些生死与共的瞬间……早已和我的神格、我的生命牢牢绑在了一起!”
妍小妤向前一步……冰蓝色的眼眸中爆发出璀璨却令人心碎的光芒……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若连这些都放下了……忘记了……那我还是妍小妤吗?我这一身神骨、这一颗神心……又还剩什么?!”
她环视众人,目光最后落在盖亚慈和却带着悲悯的脸上,语气缓缓平静下来,却带着一种近乎永恒的执着:“盖亚姐姐,你们的好意,我明白。但于我而言,凌谕从未真正离开。他化作了这神城的秩序,化作了玥儿成长的印记,化作了我们共同的记忆,更化作了……我继续活下去的勇气与意义。”
“所以,不必再劝了。” 她轻轻摇头,重新转过身,望向镜中自己霜白的发,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重得能压垮星辰,“这白发,这记忆,这份情……我会带着它们,一直走下去。直到……时间的尽头,或者……与他重逢的那一天。”
话语落下,整个宫殿陷入一片死寂。几位女神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震撼与无奈,最终化作一声声轻叹,悄然离去。盖亚深深看了妍小妤挺拔却孤寂的背影一眼,眼中水光一闪而过,终是未发一言,转身消失在大殿门口。
空荡荡的宫殿内,只剩下妍小妤一人。她静静地看着镜中,指尖轻轻抚过白发,一滴晶莹的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滴在冰冷的镜面上,溅起细微的涟漪。
情至深处,刻骨铭心,早已超越了时间的范畴,成为了存在本身的意义。放下?谈何容易。有些记忆,有些情愫,注定与灵魂同在,与星辰同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