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的死寂,笼罩着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痛彻心扉永别的虚空。众神默然垂首,空气中弥漫着化不开的悲恸与无力。最终,盖亚、戒律、红尘、虚空、墨渊、叶孤云……他们深深看了一眼那悬浮在虚空裂隙边缘、流转着四色封印光华、已化作冰冷石像的身影,又看了看瘫倒在地、昏迷不醒的妍小妤和紧紧抱着母亲、小脸煞白无声流泪的凌玥,皆是无言地、沉重地、一步一顿地悄然离去。他们将这片空间,留给了这对母女,做最后的告别。
不知过了多久,妍小妤纤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冰蓝色的眼眸初时一片空洞茫然,随即,那被强行封印的记忆与撕心裂肺的痛楚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她猛地坐起身,目光瞬间就锁定了不远处那座静静悬浮的混沌石像!
“凌谕……” 她发出一声破碎的呜咽,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扑了过去,冰蓝色的长发失去了所有光泽,如同枯槁的霜草披散在身后。她伸出颤抖的双手,死死地、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了那座冰冷坚硬的石像,仿佛要将自己融入其中。
石像冰冷刺骨,感受不到一丝熟悉的温度,感受不到那沉稳的心跳,只有四种至高法则流转带来的、令人绝望的隔绝感。妍小妤将脸紧紧贴在那冰冷的石壁上,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浸湿了石刻的衣襟。
“傻瓜……你这个大傻瓜……” 她声音嘶哑,泣不成声,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为什么……为什么要一个人扛……为什么不等我们一起想办法……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她用力捶打着石像的胸膛,可那坚不可摧的混沌石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反而震得她指骨生疼。这疼痛,却远不及她心碎的万分之一。
“你说过要永远陪着我的……你说过要看玥儿长大成人的……你骗我……你骗我……” 她哭得浑身颤抖,几乎喘不过气,只能无助地靠着石像滑坐在地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
凌玥一直安静地站在母亲身后,小脸上挂满了泪痕,冰蓝色的眼眸红肿着,却异常地没有哭出声。她看着母亲崩溃的模样,看着那座再也无法对她微笑、无法揉她头发的石像爹爹,小小的拳头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
她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母亲身边,然后伸出纤细的手臂,用力地、紧紧地抱住了妍小妤颤抖的肩膀,也抱住了那座冰冷的石像腿。她把脸贴在母亲冰凉的白发上,声音带着哭腔,却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很坚定:
“娘亲,不哭了……爹爹……爹爹他睡着了……” 她吸了吸鼻子,抬起泪眼,望着石像那模糊的面容,仿佛在对那座石像,也对自己发誓般,一字一顿地说道:
“爹,你放心吧。玥儿长大了,玥儿会变得很厉害很厉害……我会保护好娘亲,我会听娘亲的话,我会连你的份一起,好好活下去……我一定会……”
稚嫩的声音在寂静的虚空中回荡,带着超越年龄的坚强与承诺,也带着无法言说的悲伤。
妍小妤听着女儿的话,身体猛地一颤,随即爆发出更加压抑不住的痛哭,她反手紧紧抱住女儿,母女俩在这冰冷的石像前,相拥而泣。那哭声,是失去挚爱的绝望,是被迫成长的辛酸,更是一种……在绝境中滋生出的、名为“守护”的微弱却坚韧的力量。
虚空裂隙无声流转,封印的光华永恒明灭。石像静默,再也无法回应。唯有无尽虚空,见证着这白发泣石、稚女立誓的悲恸一幕,与那份……以泪水和誓言铸就的、无声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