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青州大学综合馆内,全能素质挑战赛第二轮智力赛的横幅在通风口下微微晃动。
林枫攥着赛程表的手指有些发紧,他能听见身后赵子轩啃煎饼果子的咔嚓声,陈默的键盘在裤兜里震得嗡嗡响——那是他赛前惯例在刷《算法竞赛1000题》。
\"接下来公布本轮赛制。\"主持人的声音穿透扩音器,\"综合解谜,包含逻辑推理、数学建模、语言陷阱三类题型。\"
台下响起零星议论。
林枫抬眼,对面观众席上,高远正垂头整理战术板,他的队员清一色戴着黑框眼镜,其中一个女生正用红笔在草稿纸上画着博弈树——那是去年全国大学生数学建模竞赛的金奖得主。
\"第一环节,情感类脑筋急转弯。\"主持人话音未落,陈默的后颈突然绷直了。
林枫注意到他推眼镜的频率从每分钟两次变成了五次,指节在膝盖上敲出摩尔斯电码的节奏——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性动作。
大屏幕亮起第一题:\"为什么女生说'我没事'的时候,其实是'我有事'?\"
陈默的喉结动了动。
他的笔记本电脑已经摊开,屏幕上跳出\"情感表达-反话机制\"的搜索框,但进度条卡在37%。
观众席传来轻笑,有人小声说:\"这题对理工男也太不友好了。\"
\"三、二、一——\"
\"报告!申请换人。\"林枫突然站起来,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还响。
赵子轩正往嘴里塞最后半块煎饼,闻言被噎得直咳嗽:\"老林你疯了?
我可没说我要当答题人——\"
但他的话被陈默的动静打断了。
技术宅的额头沁出细汗,眼镜片上蒙了层雾气,指尖还停在键盘上,屏幕里的代码行在不停闪烁,像溺水者的挣扎。
赵子轩的后半句突然卡在喉咙里,他盯着陈默泛红的耳尖——那是他们刚搬来寝室时,陈默因为抢不到《EVA新剧场版》预售票急哭的样子。
\"行吧行吧。\"赵子轩扯了扯皱巴巴的白t恤,故意用吊儿郎当的语气,\"哥今天就牺牲色相,给咱们404挣点面子。\"他经过陈默身边时,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对方的椅子腿,陈默抬头,看见他眨了眨眼。
主持人显然也没料到会换人,愣了两秒才笑:\"这位同学,题目是:如果女友说'你跟游戏谈恋爱吧',你怎么回?\"
赵子轩站到答题区中央,忽然挺直了背。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牛仔裤口袋——那里装着他从高中用到现在的情话本,边角都磨出了毛边。
台下有女生开始窃笑,高远队的战术板上,有人写了\"无效社交型选手\"。
\"宝贝,我删了游戏。\"赵子轩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哑,\"因为我的账号叫'为你肝爆'。\"
全场静默了零点三秒,接着爆发出哄笑。
有女生在台下喊\"好会!\",陈默的键盘突然\"叮\"地响了一声——他的程序自动抓取到\"情感关键词:专属感、行动证明\",匹配度98%。
评委席上,老周的拐杖尖在地上敲出轻快的节奏。
\"满分。\"评委推了推老花镜,\"这题考的不是逻辑,是共情。\"
林枫的笔记本上,刚记下的\"反逻辑情绪表达\"被重重画了个圈。
他突然明白:赵子轩研究十年的\"撩妹话术\",本质是套破解\"言不由衷\"的解码系统——当陈默的算法在\"字面意义\"里打转时,赵子轩早就能从语气、停顿、甚至标点符号里读出潜台词。
\"陈默,把题目输入程序,提取关键词。\"林枫探身碰了碰技术宅的胳膊,\"子轩,用你的情话反推法,解码真实意图。\"
接下来的题目像流水般过去。\"你是不是不在乎我?\"陈默的程序跳出\"潜台词:需要确认被爱\",赵子轩立刻接:\"我在乎你到连你呼吸声都记得。\";\"我最近胖了\"→\"需要肯定\"→\"那正好,我抱你的时候手就不用悬空了\"。
比分板上,404的数字开始往上跳,高远队的战术板被翻得哗啦响。
最后一题的红灯亮起时,林枫的掌心全是汗。
题目是:\"请用一句话让一个想放弃的人留下。\"
高远队的代表站了起来。
那是个戴银框眼镜的男生,声音像标准新闻联播:\"未来可期,坚持就是胜利。\"评委点头,9.2分。
轮到404时,赵子轩没看提词器。
他望着镜头,喉结动了动,像是在回忆什么——或许是军训时张野顺拐被教官罚跑,他蹲在操场边喊\"兄弟,我陪你跑\";或许是上周陈默做实验炸了实验室,他拍着对方肩膀说\"没事,我帮你顶锅\"。
\"兄弟,我知道你累得连装坚强的力气都没了。\"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气,却清晰地穿透麦克风,\"但你要是走了,谁来当我的嘴替?\"
场馆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通风口的风声。
小雨的直播弹幕瞬间被\"破防了\"刷满,有女生抹着眼泪鼓掌,老周的拐杖尖重重磕在地上——这次不是节奏,是感动。
\"10分。\"评委的声音有些发颤,\"这不是答案,是心跳。\"
比分揭晓时,404以0.1分反超。
陈默的电脑屏幕自动弹出庆祝动画,他推眼镜的手在抖;赵子轩被张野扛在肩上,嘴上还喊着\"快放我下来\",耳朵却红到了脖子根。
老周是在他们收拾东西时走过来的。
他拍了拍赵子轩的肩,胡子一翘一翘的:\"当年我们赢比赛,靠的不是谁算得快,是谁听得懂人心。
你们啊,比那些公式可爱多了。\"
林枫望着三个室友。
张野正给赵子轩揉被勒红的腰,陈默偷偷把刚算出的\"情感题胜率公式\"塞进口袋,赵子轩还在嘴硬:\"这有什么,我随便发挥的。\"可他的手指,正悄悄勾住陈默背包带——那是他们走夜路时养成的习惯,怕技术宅路痴走丢。
手机震动,是陈默发来的消息:\"第三轮创意赛,我有个'代码情书'提案......你敢让我上台吗?\"
林枫低头打字,嘴角压都压不住:\"上,这次我们不藏了。\"
散场时,夕阳透过综合馆的玻璃幕墙,在地板上投下金红色的光斑。
林枫抱着室友们的外套走在最后,听见前面三人又开始拌嘴。
张野说赵子轩刚才的回答\"肉麻\",赵子轩说陈默的公式\"没温度\",陈默推了推眼镜:\"数据显示,你们的拌嘴频率比上周增加了17%。\"
他望着他们的背影,忽然想起笔记本上那句话:\"完美解法是数学题,我们的解法——是人心。\"
颁奖礼的海报已经挂在礼堂门口了,\"全能素质挑战赛\"几个烫金大字在夕阳下闪着光。
林枫摸了摸口袋里的赛程表,第三轮\"创意赛\"的字样被折出了道浅痕——像在说,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