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杨泽下定决心,要亲自去追查牛魔王和傻妞的踪迹,深入探查时空紊乱的根源时,一道熟悉而迅疾的流光自天边落下,径直穿过司法天神府的防护结界,显露出沉香风尘仆仆的身影。
他依旧是那一身干练的银甲战袍,肩头还沾染着些许来自域外战场的星辰尘埃,眉宇间带着刚结束巡狩任务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对亲人的关切。显然,他在回天庭复命的途中,已经听说了自己这位弟弟最近为了仙魔联姻和时空紊乱之事忙得脚不沾地,甚至几次涉险,这才特意转道前来探望。
“小泽。”沉香大步走入殿内,声音沉稳,带着兄长特有的关切。他目光扫过杨泽略显疲惫但精神依旧亢奋的脸庞,又看了看旁边书案上堆积如山的、闪烁着各色灵光的卷宗,眉头微蹙。“我刚回来,就听说你这边动静不小。时空紊乱之事,我在巡狩三界边缘时,也发现了几处新的异常点,能量波动诡异,空间扭曲的程度,似乎比之前天庭通报的更加严重。”
说着,他伸出右手,掌心光华一闪,一枚散发着微凉气息、内部有流光闪烁的玉简出现在手中,递向杨泽。“这是我在那几个异常点记录下的空间坐标和能量频谱,你看看,或许对你接下来的行动有帮助。”
杨泽心中一暖,接过玉简,道了声:“谢了,哥。”随即分出一缕神念,探入玉简之中。
刹那间,一股混乱、扭曲、充满撕裂感的景象涌入他的识海。那是一片位于西海与幽冥交界处的荒芜星域,空间如同被打碎的镜子般布满裂痕,无数光怪陆离的碎片在其中翻滚,时而显现出上古战场的残影,时而又映射出未来科技的造物,甚至有一些完全无法理解的、由纯粹几何线条构成的怪异生物虚影在裂隙边缘闪烁。玉简中记录的能量波动等级,赫然达到了“天”字上品,远超之前司法天神府收到的绝大多数报告。
杨泽的神念退出玉简,脸色不由得凝重了几分。沉香发现的这些异常点,不仅能量剧烈,更危险的是其空间结构已经处于崩坏的边缘,仿佛随时可能彻底坍塌,形成一个吞噬一切的时空漩涡。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动,摇了摇头,对沉香道:“哥,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事……牵扯到的层次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深。时空法则玄奥无比,寻常天兵天将去了,不仅难以理解,恐怕连自保都成问题,极易被混乱的时空之力撕碎或放逐。我体内因缘际会炼化了一些时空法则碎片,对这股力量有所感应,或许还能周旋一二。我准备亲自去查,首要目标就是找到消失的牛魔王和那个来历不明的神秘女子‘傻妞’,他们很可能是关键。”
沉香静静听着,深邃的目光落在杨泽身上,仔细感知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这个弟弟周身的气息比起上次见面时,更加晦涩难明,仿佛与周围的空间隐隐融为一体,时而缥缈,时而凝实,那是一种触及了规则本源后才可能拥有的特质。他知道,如今的杨泽,无论是实力、见识还是肩负的责任,都已远非当年那个需要他跟舅舅护在身后的孩童了。
他不再坚持派兵协助,只是上前一步,用力地拍了拍杨泽的肩膀,那力道沉甸甸的,充满了信任与嘱托:“既然你已有决断,那我就不多说了。一切小心,量力而行。时空之道最是诡秘难测,切忌逞强。若有需要,无论何时何地,只需一道传讯,我即刻便到。”
感受到兄长手掌传来的温度和力量,杨泽心中一暖,脸上露出了带着些许痞气的笑容,试图驱散些凝重的气氛:“放心吧,哥!你还不了解我?打得过就往死里坑,打不过就往死里跑!论跑路保命的本事,我可是得了舅舅真传的,三界六道能追上我的还真没几个!”
这话引得沉香也不由得失笑,摇了摇头,紧绷的神色缓和了许多。兄弟二人相视一笑,那份历经磨难、血浓于水的默契与信任,尽在不言之中。
就在这时,沉香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喜悦、羞涩以及初为人父的忐忑的复杂神情。他轻咳一声,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对了,小泽,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嗯?”杨泽正沉浸在兄弟情谊和即将到来的冒险的复杂情绪中,闻言抬头,看到沉香脸上那罕见的表情,不由得好奇起来,“什么事?哥,你这样子……有点怪怪的。”
沉香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眼神闪烁着喜悦的光芒,缓缓说道:“是……是小玉。她……她有身孕了。”
“什么?!”杨泽猛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愣了一瞬,随即巨大的惊喜涌上心头,他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把抓住沉香的胳膊,激动地确认:“真的?!哥!你要当爹了?!我要当叔叔了?!!”
他那夸张的反应和震耳的嗓门,让沉香都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示意他小声点,但嘴角那压抑不住的笑容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嗯,医官已经确认了,刚满三个月,胎象很稳。”他顿了顿,眼中满是柔情,“小玉本想亲自来告诉你,但我看她最近害喜有些严重,便让她在府中好好休息。”
“太好了!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杨泽兴奋地搓着手,在殿内来回踱步,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如同凡间正午的太阳,“我得给我未来的大侄子准备一份大礼!嗯……送什么好呢?先天灵宝?护身符咒?还是干脆给他炼一套量身定制的小战甲?”
看着他这比自己当爹还兴奋的模样,沉香心中暖流涌动,笑道:“还早着呢,你这叔叔倒是比我这当爹的还心急。礼物不急,你平平安安的,就是给我们最好的礼物。”
“那不行!礼数不能少!”杨泽大手一挥,随即又凑近沉香,挤眉弄眼地压低声音问道:“哥,是男孩还是女孩?感觉到了吗?”
沉香无奈地笑了笑,摇了摇头:“这才三个月,哪里能分辨得出。不过,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好。”他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温暖的阳光,瞬间驱散了因为时空紊乱而笼罩在杨泽心头的部分阴霾。家族的延续,新生命的到来,总是能给人带来最纯粹的希望和力量。他用力抱了一下沉香,声音带着由衷的祝福:“哥,恭喜你和小玉嫂子!放心吧,等我处理完手头这摊子事,一定回去看嫂子,顺便摸摸我大侄子的胎动!”
“好,一言为定。”沉香也笑着回抱了他一下,“我们都等着你平安归来。”
兄弟二人又叙了片刻闲话,主要围绕着未出世的孩子和家常里短,暂时将三界的纷扰抛在了一边。直到殿外的日晷影子偏移,沉香才起身告辞,他还需回府陪伴小玉,并向天庭述职。
送走了步履轻快、浑身散发着准父亲光辉的沉香,杨泽站在大殿门口,望着兄长离去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沉淀下来,转化为一种更加坚定的责任感。
时空紊乱的危机迫在眉睫,而家人的温暖与未来的希望,更是他必须去守护的理由。他不能再有丝毫犹豫和耽搁。
深吸一口气,杨泽转身,步伐坚定地走向真君神殿深处。他需要去见杨戬,将自己的计划和决心,当面禀告这位亦父亦师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