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触碰到那本以琉璃飞剑灵力具现出的《窃天》残卷虚影时,云芷脑海中竟轰然炸响一道惊雷!并非真实的声音,而是一股蛮横、冰冷、充满掠夺意志的意念碎片,顺着那尚未完全消散的灵机联系,狠狠撞入她的识海!
“夺天地之机,窃众生之运,纳万道……归于己身!”
那意念如同淬毒的冰锥,带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寒意与贪婪,与她前世陨落时感受到的那股恶意同根同源,却又更加古老、更加赤裸裸!云芷闷哼一声,连退两步,本就苍白的面色更添一分透明,仿佛神魂都被这短暂的接触冻结了一瞬。
“云芷!”萧景珩急忙扶住她,内力源源不断渡入,助她驱散那股外来寒意,眼中忧色如浓墨般化不开,“这书……如此邪异!”
为避免节外生枝,云芷四人连夜离开了那片萦绕着死亡与邪阵的荒村废墟。凭借萧景珩的安排,他们在一处隐蔽的边境驿馆暂时落脚。此处是镇北军暗中经营的据点,相对安全,也便于获取外界信息,并为接下来的京城之行做准备。
驿馆房间内,油灯如豆。云芷盘膝坐在榻上,调息了整整一夜,才勉强将《窃天》残卷虚影带来的精神冲击压下,但那股冰冷的掠夺意韵,却如同烙印般刻在了她的感知里,让她对幽冥殿的功法有了更直观、更惊悚的认知。
萧景珩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一旁,直到天明云芷气息稍稳,才稍稍松了口气,但眉宇间的凝重丝毫未减。国师袁天罡送来的这份“薄礼”,与其说是帮助,不如说是一把双刃剑,在提供线索的同时,也带来了更深层次的精神污染风险。
天光微亮,两人都毫无睡意。那本仅仅以虚影示人的《窃天》残卷,已成为横亘在心头最大的谜团。
云芷缓缓睁开眼,眸中残留着一丝心有余悸,但更多的是冰冷的锐利“好一个《窃天》!仅仅是其意念残留,就已如此霸道邪毒。袁天罡将此物示于我们,绝非仅仅是‘解惑’那么简单。”
萧景珩将一杯温热的参茶递到她手中“感觉如何?若此书如此危险,我们是否还要……”他话语中带着迟疑,显然不愿云芷再冒险接触此物。
云芷摇了摇头,接过参茶却没有喝,目光落在虚空中,仿佛在回味那股意念“必须弄清楚。那股掠夺的意韵,与我渡劫时感受到的干扰,同出一辙,但更为原始、更为核心。这《窃天》恐怕就是幽冥殿那‘窃道’邪术的源头,或者至少是重要组成部分。”她看向萧景珩,“袁天罡既然敢以此物为引,必然有所凭恃。我怀疑,他送来的,不止是虚影……”
她说着,再次闭上双眼,并非调息,而是将神识沉入体内,仔细感知着昨夜接触虚影后,那一丝侵入她识海、尚未被完全驱散的冰冷意念。这一次,她没有强行排斥,而是以自身融合了星辰之力的寂灭本源,小心翼翼地将其包裹、解析。
片刻之后,她猛地睁开眼,指尖在身前虚划!灰芒与星辉交织,竟凭空虚构成数个扭曲、古朴,散发着蛮荒邪异气息的符文!这些符文,正是昨夜那意念碎片中蕴含的、属于《窃天》残卷的部分核心内容!
“这是……!”萧景珩虽不谙此道,但也能感受到这些符文蕴含的邪恶与不凡。
云芷脸色更加苍白,以神识强行解析并复现这等邪异符文,对她负担极大,但她眼神雪亮“我无法完全理解,但这些符文……阐述的是一种‘嫁接’与‘吞噬’的法则。并非简单的夺取力量,而是……掠夺‘存在’本身,包括命格、气运、乃至……道果!”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寒意,“幽冥殿盯上我,恐怕正是因为我前世身为天道宠儿,身负他们所需的……‘优质道果’!”
这个结论让房间内的空气几乎凝固。
萧景珩握紧了拳头,骨节泛白“掠夺道果……世间竟有如此逆天悖伦的邪法!那他们在此界布置血祭阵法,抽取地脉星辰之力,莫非也是为了滋养某种‘道果’,或是……为了某个身负‘道果’之人提供资粮?”他思路敏捷,立刻联想到了荒村的发现。
“很有可能。”云芷散去空中邪异符文,微微喘息“《窃天》之术,窃取的不仅是力量,更是‘位格’与‘天命’。若让他们成功,此界天道都将被扭曲,万物沦为养料。”她看向萧景珩,语气沉重,“我们现在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邪恶组织,更是一种旨在颠覆世界根基的……道敌!”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千面压低的声音“阁主,世子,京城有密信到,是关于……国师府的。”
萧景珩与云芷对视一眼,沉声道“进来。”
千面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神色,将一枚细小的竹管递给萧景珩“是王爷府上最高级别的加密渠道传来的。信中说,近半月来,国师袁天罡曾三次于深夜入宫面圣,具体所谈内容不详,但每次之后,陛下都会独自在观星台静坐至天明。此外,我们离京后,国师府外围,多了几波不明身份的监视者,手法……不像是朝廷的人,也不像江湖路子,极其隐蔽。”
云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果然……这位国师大人,也并非真正超然物外。他也在布局,也在应对来自各方的压力,包括……可能来自幽冥殿的监视。”她沉吟道,“他选择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与我们接触,或许,是他认为时机到了,或者说……他需要借助我们的力量,或者说,我身上的‘变数’?”
萧景珩快速阅毕密信,指尖内力一吐,将竹管震为齑粉“局势越来越复杂了。国师、幽冥殿、皇室……我们仿佛置身于一张巨大的蛛网中心。”他看向云芷,“即便如此,国师府还是要闯?”
云芷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逐渐亮起的天色,晨曦映照在她依旧苍白却异常坚定的侧脸上“闯。不仅要闯,还要带着‘答案’去闯。”她回身,目光落在刚才虚划符文的地方,“我们必须尽快破译出更多《窃天》的秘密。知己知彼,方能在那位高深莫测的国师面前,拥有对话的筹码,而不是沦为……他棋盘上的棋子。”
她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决绝“而且,我有种预感,我与这《窃天》,与那背后的窃道者,注定只有一方能存于世间。此乃……道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