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绮月冲出掩体,风沙打在脸上很疼。她快速往前跑,脚下踩着碎石和焦土。冰魄珠在她手里发烫,不是因为热,而是灵力快要撑不住了。这珠子是南灵洲的宝物,现在表面裂开了很多细纹,蓝光一闪一闪的。
她不能停下。
叶凌轩被一只黑手按在地上,单膝跪着,铠甲发出嘎吱声。那只手是黑气变的,带着死人的哭声,空气里有血腥和烧焦的味道。他的剑就在三步外,手指快碰到剑柄,但差一点点够不到。
“别过来!”他大喊,“这是禁术!你会被一起拉进地狱!”
云绮月没说话。她跳起来,把剩下的灵力全都灌进冰魄珠。一道寒光从她手中炸开,照亮了黑雾。她把珠子扔出去,砸在那只黑手上。
轰!
光和黑撞在一起,爆开一阵强光。冰渣四溅,落在地上变成一片带霜的图案。那只黑手开始扭曲,手指炸开,黑气乱飞,慢慢散掉。
但她也受伤了。
云绮月落地时晃了一下,嘴里一甜,吐了口血。她咬牙咽回去,觉得内脏像移位了一样,经脉疼得厉害。冰魄珠掉在地上,光没了,只剩下一个灰白的壳。
她跪着,没倒下。双手撑地,指甲抠进沙子,靠意志撑着自己。
“还没完。”她小声说,“我们……一定能赢。”
战场上的形势变了。
柳萱儿坐在石头后面,嘴角还有血。她举起青铃,慢慢摇了一下。动作很慢,像是快没力气了,但铃声还是响了。声音轻轻的,像水一样流进敌人耳朵里。
幻象出现了。
几十个云绮月从四面八方冒出来。有的拿着剑冲过去,有的结手印,有的站着不动。真假难分,黑袍人看傻了眼。有人砍了假人,有人误伤队友,有人吓得扔了武器就跑。
真正的杀招,在安静之后。
南灵洲的少年站起来,符咒已经用完。他从怀里拿出一块红色玉简,这是师父给他的最后手段——【烈日焚城·残卷】。他用手指划破手掌,把血涂在玉简上。火光冲天而起,一根火柱直冲云霄。
热浪扑来,空气都变形了。两个黑袍人刚张开护盾就被烧化,皮肤变黑脱落,倒地就死了。
东玄洲的弟子同时出手,金光变成一个大钟罩住一角。西幻洲的雾里突然闪出雷电。北冥洲的人从地下冒出冰刺,围成牢笼。各派配合得很好,就像练过很多次。
最狠的一击来自地下。
地面早有一道裂缝悄悄延伸到黑旗下面。云绮月发现后传了话,几个会钻地的修士早就埋伏好了。这时一声令下,三人同时引爆地下的雷符和火药。
轰隆!
地面炸开,黄沙冲天。黑旗的底座炸了,旗杆断了,半截旗子飞出去砸进人群。中间那个男人身体一震,七窍流血,显然是心神受创。他想稳住阵法,但灵力耗尽,旧伤发作,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就是现在!”叶凌轩忍着痛,抓回长剑。他右腿不能用力,靠着剑撑着往前走。每一步都留下血印,走得慢,但很稳。
“所有人听令!”他大声喊,“合击!目标——主谋!”
话音落下,四面八方回应。
金光从天而降,雷电在雾中穿梭,冰龙从沙地冲出,火焰席卷前方。还有几人扔出法宝,各种光芒交织,天地变色。
所有力量集中打向那个男人。他拼尽全力举起双臂,黑气变成盾牌,但只撑了一瞬间。
盾破。
人飞。
黑袍撕裂,他像断线风筝一样摔出去,砸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战场上突然安静。
风吹着灰烬,远处有人呻吟,别的声音都没有。
魔族队伍彻底垮了。剩下的黑袍人有的跪地投降,有的转身逃跑,没人再敢打。
叶凌轩撑不住了,把剑插进地里,慢慢滑坐下去。他喘着气,脸上又是血又是灰,嘴角却微微翘起。
柳萱儿放下青铃,闭上眼,身子歪倒。同门赶紧扶住她。她虚弱地笑了笑:“……还好,我没倒下。”
南灵洲少年收起玉简,脸色惨白,也是快不行了。他走到云绮月身边,轻声问:“师姐?你还好吗?”
云绮月还跪着,呼吸很弱。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上有血有沙,混在一起。她想笑,脸却僵着动不了。
“我没事。”她说完,抬头看向远方,天边已经开始亮了。
天快亮了。
这一夜,死了十七个人,三十多人重伤,几乎人人都挂了彩。但他们守住了防线,打破了魔族的计划。最重要的是——他们活下来了。
她慢慢站起来,在弟子搀扶下站稳。风吹着她破烂的衣服,哗啦作响。
“清点伤亡,救伤员。”她声音哑,但很坚定,“派人巡逻,防敌人反扑。还有——”她看着大家疲惫却亮着的眼睛,“把牺牲的人名字记下来。一个都不能少。”
没人说话,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不是结束。
这只是大战的第一步。
在被炸毁的黑旗下,一块黑色石碑露出一角,上面刻着古老的字,透着一股邪气。云绮月远远看着,心里一沉。
她认得那些字。
那是上古封印文,意思是:“门要开了,灾难要来了。”
她没说出来,只是紧紧握住了拳头。
等天全亮了,还有很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