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自来熟地坐下和老人聊着家常。他自然知道老人的来处,但他还是耐下心来,哄着老人开心。
“后生,我姓孙,就是海城人,四九年随大军南下,就落户在这里喽。我在这里生活了三十年,还是第一次遇到海城的老乡嘞……”
“孙伯,我妈也姓孙,敢问你家堂号是……?说不定咱们还能论上亲戚嘞。”前世里是老人和苏淮攀亲戚,今世,苏淮主动和老人攀。
“哦?我是‘映雪堂’的孙姓,不知道你舅舅他们的辈分是?”果然,老人听到攀亲来了精神。
“那不是巧了嘛。我舅舅家的堂号就是‘映雪堂’,还真是亲人嘞。我舅舅是守字辈,我表哥是统字辈,再下面是宪字。”
“哈……,你得叫我外公。我叫孙尊夏,华夏的夏。”老人高兴得直拍手。
“呦,早知道就不跟您论亲戚了,这一论呀,我又矮了一辈儿。姥爷,这眼看着快中午了,我借你家的锅灶,做一顿家乡饭吧。我们出来好几天了,一顿正经饭都没吃过呢。”苏淮装作很懊恼,却继续和老人拉着关系。
“好,好。我也好久没有吃过家乡的味道喽。那年我娘把家里最后一只鸡炖给我吃,我兄弟去河里摸了好大一条鱼……打那以后我就没回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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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淮的手艺自然没得挑。前世里也是自己给老人做了一顿家乡饭,可惜那时候的手艺太潮。不过老人家还是一个劲地说好吃。
现在苏淮用母亲的手法,给老人家炖了一条鱼,又炒了鸡蛋和两个其它的菜。
结果老人家吃哭了,边吃边掉泪。苏松想劝老人点什么,被苏淮给制止了。
吃过饭之后,老人又拉着苏淮坐在门口扯家常。
“大淮呀,这是我这辈子吃的第二好吃的鱼。你这孩子真不错。我看你们开着大卡车过来,是出公差吗?”
“不是,当知青回城,没有什么正经工作,就想自己闯闯看。听人家说,咱们这边的衣裳很便宜,就过来碰碰运气。”
“好。趁着年轻多闯闯,省得到老一无所成空后悔。你既然叫了我一声姥爷,那我就给你介绍个人,保证你不会吃亏。”
“我能信得过他吗?”苏淮来了一个前世的cosplay。回忆也是一种美好。
“我那个婆娘走得早,就给我留下一个儿子。前些年他受不了家里的苦,就……就从中英街跑出去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这个陈大仙,村里人都叫他肥仙,从小没有爹娘,是我把他养大的。我养出来的孩子我最知道,他很实在的,不会坑你,你就放心吧。”
听到前世里这个名字,苏淮不由自主地又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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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到了地方,苏淮不再着急赶路,晚上在孙尊夏的家里借宿了一晚,又陪着老人聊了好多的话。
第二天一早,老人拄着拐杖,把三个人送出好远。
“大哥,昨天我就想问你了,你为什么和一个老头聊这么长时间?”苏松坐在副驾,无聊地问着自己的大哥。
“他是我舅舅的本家。咱们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多一个亲戚多一个路。小松,以后可得多说话,多和人打交道。不该问的千万别问,把你那该死的好奇心给我藏好。有句话你不知道吗?好奇害死猫。”
“为什么是害死猫?狗不行吗?”
苏淮听了弟弟的这句话,他很想停下车,抽他两个嘴巴。
高第街,此时最大的服装批发市场。到处是买卖人用生硬的普通话,还时不时夹杂着一点白话,大声地招揽着生意。
看到四处花花绿绿,苏松、沈春和两个人,比刘姥姥初进大观园还懵,四处张望,时不时会不自觉地驻足观望。
“大哥,我看这家的衣服就挺好。要不,咱们进去看看?”
“大淮,我觉得这家不错,门脸儿也大,要不要进去?”沈春和也提着建议。
“你们跟我走就好。这里的衣服都差不多,他们的进货渠道也都差不多。有些事情在这里不方便说,回头我再细讲给你们听。”苏淮大步朝前继续走着,不作停留。
很快,苏淮在一个不太起眼的小门脸前驻足,往里面观望着。
看到有人在自家门口,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轻人,咧着嘴热情地招呼着苏淮三人。此人黑黑瘦瘦,尖嘴猴腮,给人的第一印象,这特么肯定是个奸商。
看到这人的长相,苏松、沈春和都犹豫着不敢迈步。
苏淮一点都没有犹豫,直接跟着此人进了店。
“春和哥,那么多家店,我哥都不愿意进,这家店主一看就不像个好人,我哥咋就进去了呢?他不会被下了药了吧。”
“小松,你哥不是让你别瞎说嘛,你又给忘了?有些话回头咱私下聊,千万别乱说话,小心得罪人。”沈春和尽管也担心苏淮被骗,但他毕竟大了好几岁,知道一些分寸。
“噢。”苏松做了一个很夸张的抿嘴动作。然后就站在店外等着苏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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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你想进些什么货?我这里什么货都有啦。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进不到的货。”那个年轻人一进店,给苏淮又递烟又倒水,还认真地介绍着自己的买卖。
“肥仙。”苏淮除了这两个字,什么都没说。
“嗯?我们应该不认识呀,你怎么知道我这个名字?大家都叫我奀虾啦。”此人正是苏淮要找的陈大仙。
“是夏伯介绍我过来的。我是夏伯老乡。”苏淮吐了一个烟圈,缓缓地吐出这句话来。
“哎啊,你认识夏伯?。”
“我得叫他一声外公。他和我舅舅是本家。昨天路过他家门口借水喝,结果就认了这门亲戚。”
“那可太巧了。夏伯好可怜的。我都一个月没回家看他了,明天就回去。”
“夏伯让我给你捎句话,他一切都好,你好好做你的买卖。还有,他说你还是招一个小姑娘帮你揽客吧,你自己做不来的。”
听到苏淮这话,陈大仙嘿嘿笑了起来。
“一个月要好多钱雇人的,我想攒钱给夏伯盖大房子的。”
“兄弟,我这个当大哥的劝你一句,有投入才有回报。凭着你的模样,会吓跑客人的。没有客人,你怎么挣钱?”
听到苏淮如此直白的话,陈大仙一点都没有生气,只是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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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淮把店外的两个人叫进来,他才正式和陈大仙谈买卖。
“淮哥,你说想要什么,我都想办法给你搞来。放心得了,我绝对不乱加钱的。”陈大仙拍着胸脯保证着。
听了陈大仙的话,苏松、沈春和不自觉地撇了撇嘴。就你这样,不坑人才怪嘞。
“肥仙,我就认准你了。这样,给我准备好卖的女装,我要两万块钱的货,不,三万块钱的货。另外再加男装要一万块钱的货。”
“好,没问题,保证你回去好销的。”
听到苏淮如此大手笔,苏松、沈春和傻眼了,陈大仙则一脸的平静,但内心也在翻腾。
在这高第街上,一单进出四五万块钱的货,少之又少,但绝对不是没有。这么大的单子,能落到自己的头上,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落到自己的头上,他怎么可能不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