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的机甲刚停下，驾驶舱就发出一阵急促的警报声。他没去管，手还在操纵杆上，眼睛盯着雷达屏幕。最后一个光点终于动了，是张宇。那人影从塌陷的废墟里爬出来，踉跄两步，朝着集合点方向跑。
“人出来了。”陈渊松了口气，接通舰队频道，“所有撤离单位确认状态，准备返航。”
“收到。”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是舰队将领王振国，“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机甲快报废了。”陈渊一边说，一边试着活动右腿关节，结果只听到齿轮摩擦的咯吱声，“控制系统基本失灵，能动，但别指望我还能打一架。”
“你已经打得够多了。”王振国顿了顿，“基地炸了，敌方指挥节点全灭，这次行动算成功。你现在最该做的事，是把那堆铁疙瘩开回来，别死在返程路上。”
陈渊扯了下嘴角：“我还没傻到拿命开玩笑。”
他说完，启动推进器。机甲歪歪斜斜地往前走，左臂的液压杆发出不正常的抖动，但他没停。风沙吹在装甲上，像有人拿砂纸一遍遍打磨。远处火光还在蔓延，照亮半边天。
走了不到一公里，通讯频道突然切换到加密线路。
“陈渊。”王振国的声音变了，少了之前的轻松，“有新情况。”
“说。”
“我们截获了一段敌方残余部队的通讯信号，内容不多，但提到了‘二次集结’和‘反扑时间’。”
陈渊皱眉：“他们还有力气反扑？”
“不清楚。但这话是从一个被击毁的中继站传出来的，信号源位置在东南三百公里外的废弃哨站。那边本来不该有活跃节点。”
“所以你觉得有问题？”
“不是我觉得。”王振国语气沉下来，“是林悦刚才分析了那段信号的波形特征，发现它和之前海盗头目的指挥频段一致。也就是说，这可能是他本人在调度残部。”
陈渊沉默了几秒。
赵铁锤死前说过一句话——那家伙打不死，就像蟑螂，踩一脚还能爬起来。
“他要是真想反扑，不会挑这个时候。”陈渊开口，“基地刚炸，他手下乱成一团，补给断了，通讯瘫痪，这时候集结就是送人头。”
“可如果他根本不在乎手下呢？”王振国反问，“如果他就是想用这些人拖住我们，自己另有所图？”
陈渊眼神一凝。
“你是说……调虎离山？”
“对。”王振国声音压低，“我刚让技术组查了最近十二小时的全域监控，发现西北方向有一支小型运输队悄悄离开了主航道，没挂任何标识，路线直指能源中枢。”
“能源中枢？”陈渊猛地抬头，“那地方现在只有少量守卫，主力都调来支援我们这边了！”
“没错。他们要偷家。”
两人几乎同时说出这句话。
陈渊立刻调出地图，手指在屏幕上划过几条可能路径。那支运输队速度不快，但走的全是偏僻航线，明显在躲追踪。
“他们带了多少人？”
“不清楚，但车辆配置显示至少有三台重型装载机，外加两台武装护航机甲。看样子是要搬东西，不是搞破坏。”
陈渊冷笑：“想抢能源核心？做梦。”
“问题是，我们现在没人能拦。”王振国语气沉重，“突击队刚撤回来，机甲损毁率超过七成，短时间没法再战。舰队主力还在清理战场，最快也要两个小时才能调动。”
陈渊盯着屏幕，脑子里飞快转着。
等舰队到位，黄花菜都凉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老王之前给的情报里提过，能源中枢外围有个旧防御塔，说是年久失修，但供电系统还连着主网。”
“是有这么个玩意儿。”王振国点头，“但它只能启动基础警戒模式，连炮台都没装。”
“不需要炮台。”陈渊嘴角扬起，“只要它还能联网，就能当诱饵用。”
“你想干嘛？”
“我把机甲开过去，假装是巡逻队重启防御系统。他们一看有机甲活动，肯定以为我们早有防备，要么改道，要么提前暴露位置。”
王振国愣了下：“你一个人？那可是两台武装机甲护航，你现在的状态，挨一枪就得散架。”
“所以我不会让他们开枪。”陈渊已经开始调整航线，“我会让他们以为，我是诱饵。”
“你疯了？”
“我没疯。”陈渊说着，把通讯切到自动应答模式，“我只是知道，有些人就喜欢占便宜。看到软柿子，忍不住就想捏一把。”
王振国沉默了几秒：“你要是出了事，林悦能扒了我的皮。”
“那你让她等打赢了再动手。”陈渊笑了笑，“我现在出发，预计四十分钟后抵达防御塔。你让后方准备好干扰阵列，一旦我发信号，立刻切断他们和外界的所有联络。”
“行。”王振国终于点头，“但我给你加个条件——最多撑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你不撤，我直接派舰载机过来强行回收，不管你还活着没有。”
“成交。”
通讯断开。
陈渊深吸一口气，把机甲速度提到极限。机体晃得厉害，左臂干脆放下了，省点电。风更大了，吹得装甲哐当作响。
途中他检查了一遍武器系统。
主炮还能用，但充能时间翻倍。破甲弹剩一枚，Emp手雷还有两个。这些对付普通敌人够用，碰上狠角色就是烧火棍。
但他不怕。
他知道对手的心理。
贪心的人，总会多看一眼。
两个小时后，陈渊的机甲停在了防御塔外。
这里荒得很，杂草长到半人高，塔身锈迹斑斑。他费了好大劲才把机甲靠墙停稳，然后手动爬出驾驶舱。
脚落地时有点发软。
他靠着装甲喘了口气，掏出随身工具箱，打开塔体侧面的检修口。里面线路乱得像团毛线，但他找到了主控模块。
接通电源。
屏幕闪了一下，显示出简陋的监控界面。
“成了。”他低声说。
接着，他把自己的机甲信号接入塔内系统，伪造出“双机巡逻”的假数据，并故意留下一个微弱的信号泄露点，像是系统没关严。
做完这些，他回到机甲里，关掉所有非必要系统，只留雷达和通讯。
然后开始等。
十五分钟后，雷达出现两个移动光点，正从东北方向靠近。
速度不快，但很稳。
陈渊屏住呼吸，手指搭在发射按钮上。
来了。
光点越来越近，终于进入可视范围。
确实是运输车队，三辆车，后面跟着两台武装机甲。其中一台肩炮涂着红条纹，那是海盗头目的专属标记。
“还真是你啊。”陈渊眯起眼。
车队在距离防御塔八百米处停下。
一台武装机甲往前走了几步，举起探测仪扫描。
陈渊没动，也没启动引擎。
几秒后，对方频道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上面说这里有巡逻队，怎么只看到一台破机甲靠墙边？”
另一个声音回答：“说不定是逃兵，躲这儿避难的。”
“下去看看。”红条纹机甲下令，“顺便问问，能源中枢现在什么情况。”
两台机甲开始前进。
陈渊缓缓抬起右手，按在干扰信号触发键上。
只要他们再走近两百米，他就动手。
可就在这时，红条纹机甲突然停下。
“等等。”他说。
陈渊心跳一顿。
那人盯着防御塔看了几秒，忽然抬手，一炮轰向塔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