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口的响动还在耳边回荡,陈渊握着那个金属盒子,指节有些发紧。张宇看了眼腕表,屏幕上的倒计时跳到了四十五分钟。
“我们得马上行动。”他说,“再拖下去,整个通风系统会把病毒扩散到生活区。”
陈渊点头,把盒子收进背包,拉上拉链。“先找管理层的人谈谈,这已经不是我们几个人能处理的事了。”
他们没回主舱,而是直接往行政层走。林悦留在b区继续拍照取证,陈渊和张宇则赶去见船上的管理代表。路上人不多,偶尔有乘客匆匆走过,没人注意到他们手里提着的黑色数据箱。
会议室的门开着,里面坐着一个穿灰蓝色制服的男人,胸前别着“I-7”的编号牌。他正低头看平板,听见脚步声才抬头。
“你们就是陈渊和张宇?”他问。
“是我。”陈渊把箱子放在桌上,“我们刚从b区出来,有些事必须立刻跟您说清楚。”
那人皱眉:“b区不是早就封了吗?你们怎么进去的?”
“有人偷偷用了那里的系统。”张宇打开平板,调出刚才拷贝的数据,“病毒不是意外泄露,是人为投放。而且已经有八十三名乘客被选中作为‘载体’,他们的神经系统正在被改造。”
对方盯着屏幕,脸色慢慢变了。
“你们有证据?”
“全部都在这个箱子里。”陈渊说,“包括实验记录、数据传输日志,还有远程控制节点的位置。我们还找到了应急指挥权限装置,说明原来的船长可能察觉到了问题。”
那人沉默了几秒,终于按下桌上的通讯键:“通知医疗组、后勤部、航行安全官,十分钟后开紧急会议。代号‘白盾’,全员到场。”
他抬起头:“我是船上第三顺位管理者,代号I-7。现在我把临时决策权交给你们,但有个条件——所有行动必须经过我批准。”
“可以。”陈渊说,“但我们时间不多。接下来要做的事有三件:第一,切断病毒传播路径;第二,找出感染者并隔离;第三,找到治疗方案。”
I-7点头:“前两件事交给我们,第三件……你们有什么想法?”
“我们需要一种叫‘神经稳定剂’的药。”张宇说,“它能阻止病毒对大脑的进一步影响,但现在船上库存只有不到二十支,根本不够用。”
“那就得去找。”陈渊接话,“离我们最近的补给星球是格瑞-9,那里有个联合医疗站,应该有大量储备。”
“可格瑞-9是中立区。”I-7皱眉,“没有官方许可,飞船不能靠港。”
“我们又不是去打仗。”陈渊说,“可以伪装成故障检修船,申请临时停靠。只要能进去,拿到药就行。”
“风险很大。”I-7说,“那边有检查系统,一旦发现我们携带感染者,会直接封锁整艘船。”
“不试的话,死得更快。”张宇看着他,“等病毒全面爆发,别说停靠,连飞行都会失控。”
会议室安静下来。
几分钟后,I-7开口:“我可以签发通行许可,理由是‘动力核心异常需外部检测’。但你们只能带两个人,而且必须在十二小时内返回。”
“够了。”陈渊说,“我和张宇一起去,速度快点,来回八小时就能搞定。”
“不行。”I-7摇头,“你不能去。你是唯一掌握应急权限的人,万一途中出事,船上没人能接管防御系统。”
陈渊愣了一下。
“那我去。”张宇说,“我熟悉医疗系统的编码规则,进了站也能更快定位药品库。”
“我也去。”门口传来声音。
两人回头,看见医生G站在那儿,手里抱着一叠文件。
“我是船上注册医师,有权参与外勤医疗任务。”她走进来,把文件放在桌上,“而且我知道格瑞-9医疗站的内部结构,三年前我在那儿实习过。”
陈渊看了她一眼:“你能保证不说出船上真实情况?”
“当然。”她说,“但我需要一份授权书,证明这次行动是官方批准的。”
I-7拿起笔,在平板上快速签名:“给你们最高c级应急调配权。记住,只拿药,不要惹事。”
“明白。”张宇收起电子令状。
医生G转身准备离开,突然又停下:“对了,还有一件事。那种药不是单独使用的,它需要搭配冷却剂,否则会在体内结晶。你们得一起带回来。”
“冷却剂在哪?”
“通常存放在恒温舱,标有蓝条码。如果找不到,就去主控冷库,密码是七零三六二九。”
“记住了。”陈渊说。
会议结束,三人分头准备。陈渊负责改装一艘小型运输艇,换成民用外观涂装;张宇编写伪造的身份数据包;医生G则整理药品清单和使用说明。
两小时后,运输艇停在侧坞口。
陈渊站在舱门前,把背包递给张宇。
“东西都齐了?”他问。
“齐了。”张宇背上包,“防护服、解码器、应急电源,还有你说的那个信号干扰器。”
医生G也上了船,检查座椅上的固定带。
“我们真能按时回来吗?”她问。
“必须回来。”陈渊站在舷梯下,“船上这些人,等着你们带回救命的东西。”
张宇透过窗户看他:“那你呢?万一我们回不来?”
“我会启动备用系统。”陈渊说,“哪怕只剩一个人清醒,也不能让那些人掌控飞船。”
引擎启动的声音响起,舱门开始缓缓关闭。
陈渊退后一步,抬头看着即将起飞的小船。
“出发吧。”他说。
运输艇脱离母舰,推进器点亮,在漆黑的太空中划出一道短促的光痕。
陈渊站在原地没动,直到那点光芒消失在视野尽头。
他摸了摸背包里的金属盒子,转身走向主控室。
走廊灯光忽明忽暗,像是电压不稳。
走到一半,通讯器响了。
是医生G的声音:“我们刚进入格瑞-9空域,正在发送申请信号。”
“收到。”陈渊回复,“注意观察对方反应,有任何异常立刻撤离。”
“明白。”
几秒后,张宇接通频道:“信号已接入,对方要求提供检修项目明细。我已经上传了你之前改好的那份。”
“他们信了吗?”
“暂时没问题。不过……”张宇顿了顿,“医疗站派出了一艘引导艇,说是例行护航。”
陈渊眉头一皱:“正常吗?”
“不太正常。”医生G说,“一般只有高危物资运输才会派引导艇。”
“别慌。”陈渊说,“按计划走,他们没理由怀疑你们。”
频道安静了几秒。
然后张宇的声音再次响起:“引导艇靠近了,他们要求进行人员身份核验。”
“用备用Id。”陈渊说,“生物信息已经替换了。”
“正在提交……”张宇的声音突然压低,“等等,他们扫描到了我的旧档案。我在三年前被列进过临时黑名单。”
“为什么?”
“我……修改过一份死亡报告。”他低声说,“那时候我觉得有问题,就把数据藏起来了。”
陈渊闭了下眼。
“他们现在知道了吗?”
“还不确定。但他们要求我们打开货舱接受检查。”
陈渊的手攥紧了通讯器。
“不能让他们查。”他说,“货舱里有我们带出来的样本容器,一旦被发现,全盘皆输。”
“可不开舱,他们会强行拦截。”
医生G突然插话:“我有个办法。我说货舱有放射性污染,正在做封闭处理。这种时候没人敢轻易开门。”
“你敢编这种理由?”张宇问。
“我不敢,但你现在得表现得很凶。”她说,“你得冲我吼,说我没提前报备,制造一点内讧的假象。”
张宇沉默两秒:“行,我试试。”
频道里传来吵闹声。
“你疯了吗?!”张宇大喊,“谁允许你擅自决定的?!上面要是追究下来,我们都得完蛋!”
“这是唯一的办法!”医生G也提高了声音,“你想看着病人死吗?!”
两人吵得越来越大声,夹杂着拍桌子的声音。
陈渊听着,没说话。
外面的灯又闪了一下。
他抬头看了看天花板。
运输艇的影像早已不在监控画面中。
通讯频道里,争吵还在继续。
张宇猛地喊了一句:“好啊!你现在就想害死所有人是不是?!”
下一秒,医生G的声音冷了下来。
“随你怎么想。”她说,“但我不会让任何人死在我面前。”
她按下某个按钮。
频道陷入短暂静默。
然后是一声轻响,像是金属锁扣弹开。
紧接着,一声短促的警报响起。
引导艇的通讯切入公共频道:“货舱确认存在辐射警戒,放弃检查,允许自行处置。”
张宇松了口气:“他们走了。”
陈渊在终端上看到状态更新,手指轻轻敲了下桌面。
“继续前进。”他说,“拿到药,马上回来。”
医生G的声音传来:“我们正驶向停靠港,预计十七分钟后抵达。”
陈渊点头,尽管没人看得见。
他转身走向主控台,调出全船生命体征监测图。
红色标记正在缓慢增加。
八十一个。
八十二个。
他坐下来,把手放在操作屏上。
金属盒子就在旁边。
手指无意识地碰了下开关。
盒盖微微弹起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