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把加密芯片收进战术终端的卡槽里，手指在屏幕边缘停了一下。审讯室的灯还亮着，冷白光照在铁桌上，映出一道细长的反光。那个中年俘虏坐在对面，呼吸比刚才稳了些，但眼神还是盯着桌角，没动。
林悦站在门口，手搭在门框上，看了眼里面的情况，又看向陈渊。
陈渊抬手示意她别说话，转头对俘虏说：“你说没人能活着出来，可你们还能往里送东西。这说明，至少有办法进去。”
俘虏喉结滚了滚，没抬头。
“我不信什么诅咒或者禁地。”陈渊靠在椅背上，声音不高，“我只信数据。你们运了三次能源模块，每次间隔十七天，坐标偏移不超过0.3度。这种规律不是瞎蒙的。”
他调出一张星图投影，画面一跳，三条运输轨迹连成线，指向一片深空区域。
“x-9行星。”陈渊点了一下屏幕中心的那个红点，“表面引力读数异常，空间曲率也不正常。普通人不敢靠近，但你们敢送物资进去。为什么？因为有个安全窗口期，对吧？”
俘虏终于抬眼，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
“你不说，我也能算出来。”陈渊关掉投影，“下次跃迁窗口是七十二小时后。错过就得再等一个月。你觉得我会等吗？”
屋里安静了几秒。
俘虏忽然笑了下：“你真不怕死？”
“怕。”陈渊说，“但我更怕什么都不做，看着别人继续被当棋子使。”
俘虏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开口：“入口不在轨道面，而在行星背面的一条地壳裂缝。只有磁场反转的时候才能穿过去，不然会被撕成碎片。我们用自动导航信标定位，人工没法操作。”
“信标信号频率是多少？”
“47.8G赫兹，脉冲编码每隔六小时变一次。你们要是硬闯，系统会判定为入侵，启动防御机制。”
“什么样的防御？”
“不知道具体结构……但之前有一艘补给舰偏离航线，三秒内就被打成了残渣。残骸都没飘出来。”
陈渊记下这些信息，手指在终端上划了几下，把关键参数同步到舰队数据库。
“你们运送的防护外壳，是用来保护什么东西的？”
“不清楚。”俘虏摇头，“只知道必须定期更换。能源模块是维持运转，外壳是防外部干扰。上面的人说，那东西不能断电，也不能暴露在强辐射下。”
“‘锚点’是谁？”
“没见过真人。所有指令都是加密推送，执行完就自动销毁。我们这些外围人员，连通讯权限都没有。”
陈渊盯着他看了几秒，确认他没再隐瞒什么。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按下通讯键：“把这个人单独关押，别让他和其他俘虏接触。”
门外的守卫应了一声，进来把俘虏带了出去。
林悦走进来，顺手把门带上：“他说的靠谱吗？”
“八成真。”陈渊打开战术终端回放记录，“运输时间、坐标、信号频率都能对上战场回收的日志。假不了。”
“那你打算去？”
“已经没得选了。”陈渊放大星图，x-9行星的轮廓逐渐清晰，表面那道裂缝像一道黑色伤疤横贯赤道，“这地方藏着的东西，能让海盗组织长期运作，还能调动高级资源。他们不是为了抢钱打仗，是为了守住它。”
林悦皱眉：“可刚才那人说了，进去就出不来。”
“他说的是‘没人主动出来’。”陈渊纠正她，“没说没人能出来。区别在于，是不是自愿离开。”
林悦愣了一下：“你是说……里面的人被困住了？”
“或者被控制了。”陈渊合上终端，“不管是哪种，都说明那地方有问题。但我们有准备的时间，也有技术手段。只要掌握窗口期和信标频率，就有机会进去看看。”
“你要带多少人？”
“精简小队。”陈渊走向指挥舱主控台，“机甲状态检查做完了吗？”
“刚收到报告。”林悦跟在他身后，“两台重型支援型机甲需要更换推进器喷嘴，其他都可用。补给舱库存够支撑十天高强度行动。”
“通知后勤组，优先更换那两台的部件。”陈渊输入航线规划，“另外，调一台侦察无人机做远程探测，距离保持在x-9引力边界外五万公里，别触发警报。”
“万一被发现了呢？”
“那就说明，他们真的不想让人靠近。”陈渊冷笑，“反而证明我们找对地方了。”
林悦没再问，转身去通讯台发指令。
陈渊站在主控屏前，盯着那颗被标记为x-9的行星。裂缝的位置已经被圈出，旁边标注了预计可通行时间段：**72小时后，持续11分钟**。
他调出机甲编队名单，勾选了六个名字。全是经历过多次战斗的老兵，装备维护记录良好，心理评估达标。
“这次不是清剿任务。”他在备注栏写，“目标：进入地底设施，获取核心数据，安全撤离。禁止交火，除非遭遇直接攻击。”
林悦回来时，看到他在修改作战方案。
“你真觉得能找到宝藏？”她问。
“宝藏不一定是金银财宝。”陈渊头也没抬，“可能是某种技术，或者一段被封锁的历史。海盗拼命护着它，说明它有用。我们拿到，就能打破他们的节奏。”
“可万一是个陷阱呢？”
“所有的秘密都是陷阱。”陈渊关掉编辑界面，“区别是，有人绕着走，有人直接踩进去看底下有什么。”
林悦叹了口气：“那你至少答应我一件事。”
“说。”
“别一个人冲最前面。你是指挥官，不是敢死队。”
陈渊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行，我走中间。”
林悦翻了个白眼：“你还挺会挑位置。”
“经验之谈。”陈渊笑了笑，“前面太危险，后面看不见情况，中间最合适。”
外面传来脚步声，一名船员拿着数据板进来：“机甲整备进度更新，三号和五号机组预计一小时四十分钟后完成检修。”
“通知驾驶员提前热机。”陈渊接过数据板扫了一眼，“另外，让医疗组准备应急包，每人配发两支镇痛剂和一支止血凝胶。”
船员记下后离开。
林悦靠在控制台边上：“两小时整备，来得及。”
“够了。”陈渊把数据板递回去，“真正的准备，从现在就开始。”
他重新打开星图，将x-9的轨道参数、磁场变化曲线、信标频率全部整合进导航系统。屏幕上，一条蓝色航线缓缓生成，穿过小行星带，绕开已知巡逻区，最终落在那道裂缝边缘。
“等无人机传回最新探测数据，我们就出发。”
“你不休息一下？”
“睡不着。”陈渊揉了揉太阳穴，“脑子里全是事。”
“那你至少喝口水。”林悦从旁边柜子里拿出一瓶水扔给他。
陈渊接住，拧开喝了两口，放在台面上。
“你知道最奇怪的是什么吗？”他忽然说。
“啥？”
“他们运能源模块进去，却不用它对外发电。整个x-9区域的能量读数一直是零。就像……那东西只为自己服务。”
林悦皱眉：“自给自足？”
“或者，它根本不需要外界供能。”陈渊盯着屏幕，“它自己就是能源中心。”
两人同时沉默。
片刻后，林悦低声说：“这听着不像宝藏，倒像是个……活的东西。”
陈渊没回答。
通讯器突然响起，打断了气氛。
“报告！”是无人机操作员的声音，“x-9外围探测完成，发现一处异常热源信号，位于地壳裂缝下方约三千米处。持续存在，强度稳定。”
陈渊立刻调出图像。
一个微弱的红点，在地下深处闪烁。
“不是自然现象。”他说，“有人工维持的迹象。”
林悦凑近看：“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可能是入口开关。”陈渊标记坐标，“也可能是……警告灯。”
他按下保存键，航线最终定型。
屏幕上，x-9行星的地壳裂缝被放大，边缘细节清晰可见。岩层扭曲，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撕开。而在裂缝底部，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金属反光一闪而过。
陈渊的手指停在放大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