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人往街道里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最后才到达目的地,何坚跟着绕了一路,总觉得既熟悉又不熟悉,而在看清牌匾那那一瞬间,终于想起来这里是哪里了。
这不就是他当初典当玉佩那地儿吗?他明明记得位置在街道挺明显的一处地方的,怎么这下又变成在这里了。
齐苍术没有从正门拐进,而是带着人绕到了一处偏门,这才伸出手客气的说着:“诸位,请进。”
里面的装修风格古风古朴的,处处透露着几分时代变迁的沧桑,但从那些家具陈设上也能看出来,这一处地儿,还挺豪横。
“师傅——”
齐苍术扯着嗓子朝里面的一道门那边喊了一声,“师傅,我带了客人过来。”
没过一会儿那扇门被人拉开,一位白发苍苍、身穿绸缎的老人拄着拐杖走进来。
走进来之后目光也没有先落在屋内那五个人身上,反而是抬起拐杖,朝着齐苍术身上就要打去,齐苍术早就提前预判到了他的动作,一个闪腰就一溜烟儿的跑的没影了。
他的视线缓缓移到旁边那五个人身上,带着几分打量,还带有几分犀利,过了一会儿他的目光才锁定在何坚身上,手里的拐杖还朝地板上撞了撞:“这位小友……我记得你……”
老人说话的声音一出来,何坚就立马猜到了来人是谁。
这不就是当初典当玉佩时交接的那老人家吗?没想到居然还会算命。
“好巧,老人家。”
何坚出于礼貌,朝他点了点头应了他的话。
何坚给的五枚银元早被齐苍术揣兜里带出去花去了,他现在就是得了自由的鸟,哪里还顾得上他们这边,反正这里有他师傅,暂时也不需要他这样的算命小废物在。
“不知道几位今天过来,是为了什么?”
那老人拄着拐杖走着,然后在一处椅子前停下,他手里的拐杖砸在地面上是沉重的,他走路的动作却是轻盈的。
还没等他们几人说话,溜出去玩的齐苍术去而复返,然后扒着偏门门缝飞速的说了一句:“师傅你可要好好帮他们几个看看,他们的命数我全都看不出来。”
说完就溜,压根没给自己一个挨打的机会。
齐苍术口中所喊的师傅,外表年纪看起来没有九十也有八十了,头发早就花白一片,虽说走路难免佝偻着身形,但身子骨倒还挺硬朗,眼睛都没有半点浑浊,看起来还清亮得很。
他听到齐苍术说的那句“看不出来命数”之后,歇了要揍齐苍术的想法,熟悉挪移到那几个人身上,最后停在了岑见生身上。
他缓缓走近,拐杖敲着木质地板,发出“咚咚咚”的声响,然后在岑见生面前站定。
“这位小友……”
老人家佝偻着腰,岑见生身量虽然清瘦,但个子却是高的,他只能抬起头来看岑见生,半晌没说话,眯着他那苍老而又清亮的眼睛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岑见生。
然后缓缓抬起他的手,那只手苍老,布满皱纹,经历了不少岁月的风霜,然后隔着三四寸的距离,顺着什么字符一样描摹着岑见生的脸。
良久才缓缓开口,“我倒是头一次看到你这样的命数……”
什么样的命数……本该是绝境的命数,本该早已终止的命数,现在却歪歪扭扭的,堪堪在那绝境里开出了一株藤蔓出来,本该终止的命数也顺着那株名为小苗的脉络,缓缓的延续着新的生命。
只是还很孱弱罢了。
他这辈子,改命的法子也就一个,头一次看到命数尽了还能被救回来的……眼前这个小孩是头一个。
改命通常在人还健在的时候改才能生效,死了的……若是强行要改,也只会附上阴邪气,最后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
眼前的人不一样,命数明显能看出来中断过,但往后延续的,却又是一条新的生命。
666趴在岑见生的肩膀上,听见对面那老人语气里明显的讶异,有些臭屁的晃了晃自己的电子脑袋:“那是当然,我的宿主,本统怎么可能让他命数就这样断了。”
顾裴给了他玉佩,666延续了他的命数,然后阴差阳错之下,才组成了现在这样鲜活的岑见生。
那老人家收回自己的手,又拄着拐扭头走了,顾裴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表情掩不住的担心。
这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岑见生是什么命数?怎么讲话只讲一半,憋的人心里烦躁。
顾裴正要伸出手拉住那老人问清楚是什么情况,就被岑见生抬手按住,然后安抚一样的握住了他的手,对着他摇摇头,眼睛里明显传达的意思就是:别担心。
老人去而复返,手里不知道攥着什么东西,然后递到了岑见生面前。
那是一枚白玉。
刻着字,通身透亮泛着点白色的光。
何坚看到那玉,张着嘴欲言又止。
那不是他当成当掉那玉吗……
难不成对岑见生有什么用处?
早说啊……早知道换一个东西当了,他上次捡了那么多值钱的东西,要是早知道,直接把那玉给岑见生,也省得白折腾这么久了。
到现在这玉才到岑见生手里。
“今日既然遇到了,那就是有缘……说来也巧,这白玉,还是那位小友前几日来当的。”
“如今既然有了新的命数,魂魄尚且不稳,这玉,就赠与你了。”
刻着字的玉冰凉,握在岑见生那同样冰冷的手里,一时半刻的居然也没能给它捂得温热。
顾裴听见老人家说的话,翻了翻自己的大衣口袋,就要扯出几张钞票出来,那老人家摆了摆手:“这玉本就不属于我,现在也只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那老人表情温和,看了看岑见生,又看了看他旁边的顾裴,顾裴指尖还夹着那几张钞票,闻言动作一僵,又折了塞了回去。
岑见生看顾裴那傻样,没忍住笑了笑,抬手翻进他大衣口袋里,又复而把那几张钞票给抽了出来,然后一只手收起那枚白玉,另一只手则是折着钞票,抬手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