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真决定把……”师弟欲言又止，指的是天师度。
“我已经决定了。”老天师声音坚定。
“可他毕竟……”师弟犹豫着，“虽然这次表现不错，但他的心性，还远远没有达到天师度的要求。”
老天师摇了摇头。
“不是他不够格。”
他抬起手，指了指天空。
“是时代变了。我们需要一个，能活下去的人。”
“况且，那位道祖的话，点醒了我。”
“天师度，自在人心。”
他轻轻念着这八个字，好像参悟了什么玄机。
师弟不解：“什么意思？我们龙虎山的传承，难道还要看别人的脸色不成？”
“不是看脸色。”老天师看向师弟，目光深邃。
“是看道。”
“我一直执着于寻找一个心性完美、能够继承道统的传人，但天师度的重担，不是常人能担起的。”
“而楚岚……他背负的，比天师度还要沉重。”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复杂。
“他心性中的不择手段和懦弱逃避，在以前是缺陷。”
“但在如今这个即将风云变幻的时代，或许……才是他能活下来的护身符。”
“至于道祖的肯定，我不能不重视。”
老天师的师弟沉默了。
他知道老天师这是下了决心，也明白李道然的几句话，对老天师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那……接下来的计划？”
“让楚岚把心底的包袱卸干净。”老天师说。
“我会找个时机，把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
“你派人去通知公司，就说罗天大醮的后续事宜，会如期进行。”
“龚庆那边，公司会接手处理。”
他看向远方。
“这次全性攻山，只是一个引子。”
“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
此刻。
被安顿在山下客栈的张楚岚，心绪不宁。
他坐在床上，反复摩挲着口袋里的手机。
李道然的话，像重锤一样，砸在他心头。
“你撒谎，是因为你害怕承担，那份突如其来的命运。”
“你身上的秘密和责任，就像一条无形的绳索，无论你躲到哪里，终究会被牵引回来。”
他不是不明白。
他只是不想承认。
“命运，责任……”张楚岚低声呢喃，声音带着一丝不甘。
他拿起冯宝宝给他的那杯白开水，已经凉透了。
他一口喝干，冰冷的液体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老天师问，天师度传于何人？”
“道祖说，天师度，自在人心。”
张楚岚使劲挠了挠头，彻底糊涂了。
“这到底是要给谁啊？老头子心里到底想什么？”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
“进。”张楚岚警惕地喊道。
房门打开，冯宝宝抱着她的菜刀，走进来。
她面无表情，但那双眼睛里却透露着一种极度的认真。
“张楚岚。”
“我问你。”
冯宝宝走到他床边，坐下，直直地看着他。
“老天师喊他道祖。”
“他喊你，中心。”
“你到底在躲些啥子？”
张楚岚心头一震，这刀子捅得太直接了。
“宝儿姐，我不是躲，我是……我是迷茫。”
“迷茫？”冯宝宝歪了歪头，语气带着四川方言特有的迟缓，却更显犀利。
“迷茫就是你晓得自己要干啥子，但是又不敢。”
“你以前是装糊涂。现在是真糊涂。”
她用菜刀柄敲了敲自己的膝盖。
“李道祖，他对你很失望。”
张楚岚猛地抬起头：“宝儿姐，他真这么说？”
“没得说。”冯宝宝摇头。
“但从他看你的那个眼神，就是那个意思。”
“你躲躲藏藏，像个孬种。”
张楚岚被这句话刺激得坐不住了，一下子站起来。
“我怎么是孬种了？我只是不想被卷进这些破事里！”
“不想卷？”冯宝宝反问，声音提高了些许。
“那你就把你的东西交出去。你交得出迈？”
“……”张楚岚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他知道自己交不出去，那东西对他来说，比命都重要。
“你看嘛。”冯宝宝得出结论，“你既想拿，又怕烫手。那不是孬种，是啥子？”
张楚岚颓然地坐回床上。
他捏紧了拳头，内心的纠结和痛苦被冯宝宝的话彻底撕裂。
“宝儿姐，你知道我承担的是什么吗？”
“你知道我的身世，我的秘密……”
“老天师要把天师度传给我，那东西代表着什么？那是全异人界的焦点！”
冯宝宝安静地听着，然后淡淡地插了一句。
“有啥子好怕的。”
“你娃儿是道祖认定的中心。你怕啥子焦点？”
“你好好接着，以后我给你护法。谁敢动你，我就剁了谁。”
她语气平静，但那份杀意却是实打实的。
张楚岚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心性至纯的女孩。
她的话，简单直接，却让他心里的迷雾散去了一部分。
“你是说，我不用再装了？”
“当然不用装。”冯宝宝肯定地回答，“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老天师，有道祖，还有我。”
“你再装逼，我一刀拍死你。”
张楚岚愣住了。
他盯着冯宝宝看了几秒，忽然笑了。
笑得有些无奈，也有些释然。
“好，宝儿姐，我听你的。”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
夜色深沉，龙虎山笼罩在一片肃穆之中。
“命运？”
“前辈说，命运是选择，不是安排。”
张楚岚握紧了拳头。
“明天，回到山上，我要去问问老天师，他到底想让我承担什么。”
“这一次，我不再跑了。”
冯宝宝抱着刀，满意地看着他。
“这才像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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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边。
李道然的意识沉在一片混沌里。
这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他轻得像一粒微尘，漂浮在无尽的规则洪流之中。
他“看”见无数道光芒，那是编织世界的规则之链，像河流在虚空中运行，互相约束，互相碰撞。
一条粗壮、霸道的锁链穿梭其间，那就是曾经死死锁定他的“世界规则”。
它现在扫过他，带着一种漠然的审视。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仿佛在意识深处打下一道道强光。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引导世界规则，完成对全性攻山恶性事件的秩序校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