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欢翻到一张写着“愿我如星君如月”的纸条时,指尖顿了顿。
这句诗太过缱绻缠绵,让她想起年少时藏在带锁日记本里的心事,还有他给他的那枚奥赛金牌
那些关于“阿择哥哥”的小心翼翼的暗恋,那些不敢宣之于口的欢喜,如今想来,竟带着几分酸涩的荒唐。
“愿我如星君如月……”陆择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低沉得像浸了温水的大提琴,温柔裹着不容忽视的穿透力,“下一句是‘夜夜流光相皎洁’。”陆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
乔欢猛地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那里面翻涌着太多情绪,温柔是那么真,愧疚也是那么真,还有一丝近乎执拗的占有欲,让她心头一慌,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后腰猝不及防撞上冰凉的廊柱,发出一声轻响,震得她指尖发麻。
“小心。”陆择伸手想扶她,指尖刚触到她微凉的胳膊,乔欢就像被烫到般猛地躲开,踉跄着又退了两步,拉开足够安全的距离。
“我,我没事。”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眼底竖起分明的防备,
飞快移开视线落在石桌上的木盒上,“我们还是赶紧找成对的诗句,打开木盒吧。说不定晴晴姐他们早都过关了。让大家等我们就不好了。”
陆择看着自己落空的手,指尖残留着她衣料的触感,欢欢,你就这么不想和我独处吗?想到这些,陆择的眼底暗了暗。
他收回手插进裤兜,掩饰住指尖的失落与涩意,喉结滚了滚:“好。”
两人继续翻找纸条,空气里只剩风铃叮咚与纸张翻动的轻响。
乔欢刻意避开所有可能的肢体接触,目光死死黏在纸条上,可眼角的余光却像不受控般,总往身旁的人身上飘。
他的侧脸轮廓依旧痞帅,下颌线比年少时更锋利,鼻梁高挺,薄唇微抿时带着生人勿近的疏离,可每当视线扫过她,那疏离便会瞬间消融,化作化不开的柔和。
这种反差让她心口发紧,慌乱又酸涩。
终于,在倒数第三串风铃下,乔欢眼光触及一张写着“能饮一杯无”的纸条。
她刚要开口,陆择的声音便同步响起:“找到了。”
两人视线相撞,乔欢像受惊的小鹿般慌忙移开,脸颊瞬间烧了起来,连耳根都泛着红。
陆择看着她泛红的耳廓,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抬手取下纸条递到她面前:“喏,给你,配对成功。”
乔欢伸手去接,指尖与他的指腹不经意擦过,温热的触感像电流般窜过,
她没像之前那样躲开,只是飞快收回手,将“晚来天欲雪”与“能饮一杯无”两张纸条并排放在石桌上,声音细若蚊蚋:“还有‘夜夜流光相皎洁’没找到。”
陆择的目光在两张配对的纸条上顿了顿,又落回她手里攥着的“愿我如星君如月”上,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他抬眼扫过剩余的风铃,目光很快定格在最角落那串被藤蔓半掩的风铃上,一张纸条在夜风中轻轻晃动。
他长腿一迈,几步走到廊下深处,抬手拨开垂落的藤蔓,取下那张纸条。
转身走向乔欢时,步伐刻意放缓,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找到了。”陆择将纸条递到她面前,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纸上的字迹与“愿我如星君如月”一模一样,清隽挺拔,笔锋里藏着化不开的缱绻,赫然写着“夜夜流光相皎洁”。
乔欢看着两张字迹般配的纸条,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与温热交织着漫上来,眼眶瞬间就热了。
她抬头看向陆择,发现他正一瞬不瞬地凝望着自己,眼底的温柔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带着近乎蛊惑的力量,几乎要将她溺毙在这片深情里。
“可……可以打开木盒了。”她慌忙移开视线,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
伸手就去碰石桌上的镂空木盒,只想借着动作打破这份令人窒息的氛围。
指尖即将触到冰凉的木盒时,一只温热的手掌忽然覆了上来。
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死死按住了她的手。
乔欢猛地抬头,眼底满是惊愕,猝不及防撞进陆择深邃如夜海的眼眸。
“乔欢。”他的声音低沉而认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压抑了六年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
他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地叫她,除非是极度担心,或是要同她说性命攸关的大事。
“当年我在翰林学院的火场里抱了你,第二天就消失了,我知道你肯定觉得,哥哥是个不负责任的混蛋。”
夜风拂过花廊,白玫瑰的香气愈发浓郁,缠绕着风铃的叮咚声,像是为这场迟来的剖白伴奏。
乔欢看着他眼底的真诚与愧疚,心头那层裹了六年的坚冰,似乎在一点点融化。
可那些年独自熬过的委屈、被流言刺痛的夜晚、辗转难眠的思念,又像潮水般汹涌而来。
她太清楚了,就是那个火场里的拥抱,让当年的自己彻底贪心了,她不止一次幻想过,
那不是出于朋友担忧的拥抱,而是藏着同样悸动的靠近。
也正因为这份贪心,当他不告而别,当好朋友林小雨给她看,他与小雨堂姐林小满并肩站在机场双宿双飞出国的相片时,才会溃不成军,
连最后的在林小雨面前的体面都没能守住,让她到现在也没有再怎么和这位初中的好朋友联系了。
这些隐秘的心事像针一样扎着她,让她不敢轻易妥协。
她的眼眶渐渐泛红,水汽在眼底打转,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这么多年都……都过去了……”
“过不去。”陆择打断她,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动作温柔又执拗,语气却无比坚定,“对你来说过不去,对我来说,更过不去。”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锁住她的眼睛,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骨子里,再也不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