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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还有两个工人等着分房,正好我后院空着两间。”张建国说道:“一人分一间吧。”
“其中一个还是赵大海的儿子,呵呵。”
周明远狐疑地打量张建国:“听说你跟院里人处得不太融洽,这是要给赵大海下套吧?”
“没错,我就是要让他们两家互相咬。明摆着的阳谋,他们还得乖乖往里跳。”张建国冷笑道。
这一刻,周明远觉得找到了同类。
饭桌上,周明远暗自点头。厨子手艺确实不错,虽说食材普通了些。
分厂条件自然比不上总厂,在这物资紧缺的年月,实在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
青椒炒香干、酸辣土豆丝、油焖茄子,外加红烧鱼和红烧肉,配上一大盆西红柿蛋汤。
下午还有正事,周主任没让上酒。
“这厨艺可以啊,不比马华差。”郑厂长赞叹道。
“嘿嘿,以后就是咱们厂的专用厨师了。”孙志强得意道。
“想得美,这可是我们要调走的人手之一。”周明远志得意满,“三个厂长,一个厨师,再加个医务室大夫!”
孙志强当即要站起来理论,周主任瞪他一眼:“孙老三,见好就收吧!”
“我占便宜?除非把张总工调来我们机械厂!”孙志强满脸不痛快。
饭后开了个短会,敲定细节后已是下午两点。
“现在进山看看!”王厂长吩咐道:“刘科长抓紧准备,明天交接完就去总厂报到。医务室和食堂的人手,明早就过去。”
进山的只有张建国、周主任、郑厂长、赵书记和孙志强。其余人都各自返回。
四名警卫员远远跟在后面。
周主任、郑厂长和赵书记都挎着 ** ,唯独王厂长空着手。
“这是鬼子的三八式?”张建国问道。
“眼力不错,想试试枪法不?”赵书记笑道。这位书记也是老兵转业。
“不必,我有这个。”张建国背着一张弓,腰间箭壶里插着箭矢,手里还握着弹弓。
话音刚落,他抬手就是一发石子。
远处草丛里,一只野兔蹬着腿倒下。
“打中了!”王厂长小跑过去,拎着兔耳朵折返。
“好家伙,我们都没瞧见兔子在哪儿。”周主任啧啧称奇。
三个持枪的警卫都是战场老兵,自认警觉性远超周志明,不料周志明竟先一步发现了野兔。
算了,咱们还是分开行动吧,免得光看这小子表演。老赵悻悻地咂嘴。
队伍很快分成三组:周志明带着王副厂长一组,孙书记和马厂长带着一名警卫员一组,老赵则带着三名警卫单独行动。
周志明这组沿着山坡向上搜寻。随着弓弦不断震动,王副厂长手里的猎物越来越多,不一会儿就拎满了山鸡野兔。
够了够了,咱们回吧。王副厂长喘着粗气站在山脊上,抹了把汗,六只山 ** 只野兔,够大伙儿分了。
就算其他组空手而归,这些也绰绰有余。
山里猎物本就难寻,否则早被猎户扫荡一空。周志明能满载而归,全凭他独特的感知能力——常人根本发现不了这些机警的小东西。
去下面山谷看看......等等!野猪!
顺风处的山坡上,十多头野猪正埋头刨食。
这东西凶得很,快走!王副厂长声音发颤,要是那三杆枪在还差不多......
你待着别动。周志明眸光一凛,我去弄两头回来。
别......王副厂长压着嗓子劝阻,却见青年已执弓摸了过去。
在距猪群三十米处,周志明将五支箭插在土里。深吸一口气猛然起身,弓弦连震,箭矢破空而去。
作为武道宗师,配合超凡的精神力,这等距离射箭如同儿戏。
猪群顿时炸开,哀嚎声中,几头野猪轰然倒地。奔逃的兽群扬起漫天尘土,地面都在微微震颤。
可惜。周志明轻叹。原本五箭该放倒五头,偏有头野猪歪头躲过一劫。
四头!整整四头啊!王副厂长飞奔而来,盯着每头近两百斤的野猪直咽口水。
别愣着,快叫......
话音未落,老赵已带着警卫从另一侧山坡赶来。
好小子!老赵眼睛发亮,这下能敞开吃肉了!
“哈哈,你们四个分半头猪,我自个儿要一整头,剩下那头就给修理厂吧。”王建军乐呵呵地说道。
“我去叫人过来帮忙。”
老张点点头,举起 ** 朝天连放三枪。这是他们事先约好的集合信号。
最后还是保卫科的人去修理厂喊了帮手,才把野猪运下山。赵主任安排卡车把三头野猪送到总厂,顺便把厨师老周也捎过去,让他连夜处理。
剩下一头留在修理厂。
王建军他们上车离开,收拾好的猪肉会有人送上门。
傍晚六点左右,一辆吉普车把王建军和赵副厂长送到南锣鼓巷。王建军拎着两只野兔和三只野鸡走进大院。
“咦,孙老抠今天没在门口蹲着?”王建军心里嘀咕。
赵副厂长跟着进来,他还有件重要事要办——落实分房的事。
刚到中院,就看见院里正在准备开大会。
钱二爷瞧见赵副厂长,弹簧似的从板凳上弹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凑上前。
“赵厂长您来啦?”钱二爷笑得满脸褶子都挤在一起。
“办点事,钱家老三和刘家老四在不在?”赵副厂长高声问道。
“在的在的!”
钱老三和刘老四赶紧从人堆里钻出来。他俩刚才被训得抬不起头。
“赵厂长您找他们干啥?这俩兔崽子瞒着家里报名!”钱二爷气呼呼道,“我正教育他们把岗位让给更需要的同志!”
“更需要的同志?谁啊?”赵副厂长冷笑,“少来这套,钱老三和刘老四人呢?”
易师傅站在旁边,始终没吭声。
钱老三和刘老四蹦出来:“这儿呢这儿呢!”
“后院空着两间房,你俩一人一间。”赵副厂长说,“明天去后勤部拿条子,再到街道办手续。”
“对了,后院东厢房分给王工当工作室。”
赵副厂长说完就要走,车上还有野味等着处理。
“赵厂长那我们家的房呢?我们家的房咋办?”
贾婆子猛地撞开钱老三和刘老四,扯着嗓子嚷嚷。
贾婆子今天去医务室看腿,人家说治不了,得去大医院。她靠着止疼药硬撑,本想明天堵王建军,结果扑了个空。
赵副厂长一脸莫名其妙:“你哪位?什么你们家的房?”
“哟,我们家柳月娥也是今儿个头天上班。那两个毛小子能分房,咱家月娥也该有……”赵婆子喷着唾沫星子嚷道。
柳月娥急匆匆从屋里赶出来,正在灶台前忙活的她系着围裙。
“周厂长对不住啊,这是我婆婆。”柳月娥眼眶泛红,看得周厂长心头一软。
他正盘算着怎么拿捏这个俏寡妇呢。
“原来是你婆婆?”周广财摆摆手:“看在你的份上,这回就算了。下回可注意着点。”
周广财说完冲郑建设点点头走了。
郑建设扬声喊道:“孙铁柱和王金锁过来认房。”
这时林秋燕走过来,接过郑建设手里的山鸡野兔,赶着回家处理。这天儿可放不住。
“郑主任您留步!”王福全挺着肚子凑上前:“金锁的岗位得让给他大哥金梁。”
“就是就是,铁柱的岗位该给家栋。”孙会计扶了扶眼镜:“分的房正好给家栋娶媳妇用。”
“金梁对象都谈妥了,就差房子。金锁你把岗位让出来,房子自然归金梁。”王福全帮腔道。
“说完了?”郑建设冷着脸:“孙家栋和王金梁今天去报到了吗?”
“去了呀!可厂里没要。”孙会计搓着手。
他俩心知肚明,孙铁柱和王金锁能录用,准是郑建设使的劲。
正暗喜能逼着俩小子让岗,叫郑建设白忙活。他们早瞧出郑建设的盘算。
谁知俩小子死活不松口。这不才想开全院大会施压,刚把人聚齐,郑建设和周广财就回来了。
“孙会计,王福全,你们眼里轧钢厂的红头文件还不如你俩的唾沫星子?”郑建设厉声道,“这是要 ** ?”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孙会计和王福全顿时腿软。躲在人群里的老易暗自庆幸没多嘴。
“不敢不敢!我哪敢啊!”王福全慌得直抹汗,他做梦都想当官,这罪名可担不起。
“我们就是想着老大还没着落……”孙会计急得结巴。
“孙会计你还搞封建大家长那套!”郑建设一声喝断,“你们孙家是有王位要继承?非得长子优先?”
“他们俩没被录取,说明条件不够格!现在居然想用不合格的替换合格的人,这不是在破坏社会秩序吗……”
张明远一顶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
周志强和赵建国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
周志强虽然是小学老师,但在张明远面前,那点口才根本不够看!
王建军见势不妙,赶紧站出来打圆场:“明远啊,他们没想那么多,就是普通老百姓,哪有什么坏心思?”他转头对两人使眼色,“你们还不赶紧表态?”
“工作的事就按规矩办。”
周志强和赵建国连忙顺着台阶下,表示不再插手。
“你们想插手?也得有那个本事!”张明远冷笑一声,“周小军、赵小亮,走,看房去。”
“老天爷不开眼啊!”孙老太拍着大腿嚎叫,“我们一家五口挤在这小破屋里,夏天热得跟蒸笼似的……”
“妈,您别这样!”儿媳妇李秀兰在一旁抹眼泪。
“张明远,你家那么多房子,就不能把东厢房让给秀兰姐?”何大柱愤愤不平,“你住得过来吗?”
“何大柱,你今天吃药了吗?”张明远讥讽道。
“吃药?我吃啥药?”何大柱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