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3年4月的夜,新中华国东海城首都国家大剧院灯火通明。三层的弧形看台坐满了来自大陆、菲律宾群岛、加里曼丹岛、爪哇、苏门答腊岛、澳洲、琉球,北美洲西海岸、非洲南部沿海的议员。穹顶下,乐池的弦乐与铜管被柔和的灯光镀上一层金边,空气里有一种少见的肃穆与期待。
李海潮身着深色常服,在贵宾席正中落座。他抬手示意,会场彻底安静
女高音独唱者从侧台步出,胸前别着一枚小小的新中华金龙国徽。
她昂首挺胸,向所有在场的议员介绍道:“今天在这里,我们将献上中华国国歌,《新中华进行曲》”
序曲像一阵从海上来的风,轻轻拂过每个角落:低音提琴稳稳托住节拍,木管在高音区铺开一条明亮的细流;副歌处,合唱团加入,和声层层叠起,如同海潮拍岸,又像群山回响。
“在东海之滨,
在喜玛拉雅之巅,
在长江与黄河的涛声里,
我们站立成山。
从台湾海峡到加里曼丹的晨曦,
从爪哇、苏门答腊到澳洲的海岸线,
各族儿女手挽手,江河入海,群星同天。
为和平与正义,为自由与尊严,我们心手相连,共守这片蔚蓝。
(副歌)
前进!新的中华!
四海一家,风雨同舟;
以仁立国,以义济世,
以信铸魂,以勇护道;
在北美洲西海岸的号角里,在非洲南部沿海的涛声上,我们高唱:团结就是力量!
从北国雪原到南海的椰风,从中原沃土到高原与海岛,
百族语言汇成一条共同的河,千载文明照亮同一个方向。
以科学开拓,以法治护航,以勤劳兴邦,以仁爱安民;
让每双眼睛看见希望,让每颗心都拥有家园。
前进!新的中华!
四海一家,风雨同舟;
以仁立国,以义济世,以信铸魂,以勇护道;
在北美洲西海岸的号角里,在非洲南部沿海的涛声上,
我们高唱:团结就是力量!”
许多人的眼睛亮了起来;当“以仁立国,以义济世,以信铸魂,以勇护道”的句群落下,看台上不约而同响起轻轻的吸气声,那是被召唤的共鸣。
最后一个音符在穹顶回旋,余韵未绝,李海潮缓缓站起,面向全场,微微颔首。静默一秒,继而从看台最前排到最高处,从北美洲西海岸的议员到非洲南部沿海的代表,从海岛到高原,来自不同语言、不同肤色的议员在同一节拍里站起,掌声如雷,持续良久。有人用本民族语言低声应和,有人轻轻拭去眼角的水光;一位来自苏门答腊的老者摘下帽子,向乐池与合唱团致礼;几位来自台湾的女议员相视而笑,把手心里的纸花悄悄攥紧。
掌声渐歇,李海潮再度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而坚定:“今晚我们听见了共同的家。愿这歌声跨过东海与喜玛拉雅,越过加里曼丹的雨林与澳洲的海岸,把我们的心紧紧系在一起。愿新中华国在团结中前行,在正义里长明。”话音落下,全场又一次自发起身,鼓掌,为这片土地,为这首属于所有人民的歌。
接下来,有报幕员再次说道:“接下来,由乐团表演中华国军歌《龙腾四海》”
一百名士兵上台,穿着两种军装,蓝色海军服和绿色陆军服。
牛角长号开场,鼓声隆隆。
昆仑铸剑倚苍冥,怒海扬帆破万倾。
台澎潮涌连闽粤,吕宋云开接南星。
加里曼丹凝翠色,爪哇苏门踏浪行。
澳洲赤土承天运,北美西滨列战旌。
非洲南浦听风吼,万里疆土铁骨撑。
陆战雄师摧壁垒,海疆劲旅扫鲸鲵。
丹心铸就长城固,热血浇开盛世平。
何惧狼烟燃四野,龙腾寰宇镇八极。
嘿!中华儿女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
长枪指处风云变,舰炮鸣时寇胆寒!
嘿!铁血军魂永不灭,万里河山尽赤诚!
龙腾万域开新纪,千秋伟业照人间!
当风旗展五星耀,铁血荣光代代传。
踏遍千山平险阻,横戈四海定尘寰。
初心不忘承先志,使命在肩勇向前。
待到寰宇清平日,再奏凯歌庆团圆。
嘿!中华儿女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
长枪指处风云变,舰炮鸣时寇胆寒!
嘿!铁血军魂永不灭,万里河山尽欢颜!
龙腾四海开新纪,千秋伟业照人间!
龙腾四海,千秋伟业照人间!”
一百名士兵来自于各个地区,是真正的服役部队的士兵,他们只是合练了七天,就来到剧院歌唱。
声音并不完美,还带着军人的嘶吼;
可就是这种不完美,就是这种军人的嘶吼,让所有人都更加沉浸其中,杀气腾腾。
众人起立鼓掌,甚至有人挥舞拳头,在大声叫着,“好样的”,“唱的好”
李海潮也在鼓掌,可思绪却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他们第一次在印度洋上和阿拉伯海盗的炮仗,那时他怕的要死。
他还记得炮弹将船舷的木板击飞,木屑擦过他的额头,血模糊了他的眼睛,那时的世界都是血红色的。
自己怕的要死,装弹的手在不停的颤抖,米尼弹的通条都插不进枪管。
可他依然记得,牛野背靠着船舷,喘着气,端着枪,朝他们大声喊:“海潮!阿生!装弹,装弹,大丈夫要死卵朝天,干他娘的!”
小陈阿生也在旁边,哇哇乱叫,“干他娘的,干他娘的!”
自己那时也发疯了,也跟着叫“干她娘,我干他娘!”
这就是魔法,人骂出来以后,就不怕了!
要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
一次次站起来,朝着对面海盗射击;
一次次蹲下,一边擦去额头的血,一边装弹。
然后,牛野总是会大声喊:“三,二,一,跟老子射啊”
于是他和陈阿生就会跟着牛野站起来,朝着外对面再次开枪。
那一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那一刻,他和牛野,陈阿生紧紧的站在一起,一次次的面对死亡,听着炮弹和子弹呼啸,将对面海船上的海盗,一个个打倒。
那一刻,只有勇气和疯狂。
战斗结束时,他们三个倒在甲板上,喘着气,望着天空。
李海还跑过来,阴影拉的老长 把夕阳的光都挡住了,给他们一人一脚,骂骂咧咧的吼道:“起来!给老子起来,去收缴战利品,三条死鱼仔!”
人就是这样,不要命,才有命!
李海潮突然有些顿悟,国家与国家,文明与文明之间,其实也是比狠!
哪个文明不要命了,他的对手才会真正害怕,才会真的退让。
下一个被刺刀刺死的一定是弱者,一定的乞求和平的弱者!
长期身居高位,人会慢慢冷漠。
这种冷漠,来自于看透了一切!
这个世道,一个民族想要活下去,就要敢拿起枪,就要敢拼命,否则你根本没有活下去的资格。
他又想起,陈小雨说的话:“海潮哥,你要做总长了!我想说,每一个朝代辉煌不过四百年,前面两百年若是不能扩张,后面只会一代不如一代。这就像物理定律,抛起的铅球,总会掉落,任何文明都逃不过四百年诅咒!因为,人性如此。和平越久,人的自私,内心的贪婪,欲望带来的腐败,和富贵带来的懦弱,就会快速滋生,文明最终逃不过人性!”
牛野也说过:“去干!老子手里有两万五千人的正规军,还有十万民兵!去大胆的干,捅了篓子,老子用自己的命和十二万五千人的军队为你守江山,要死卵朝天!”
李海也说:“你小子做总长,老子就是你背后靠山,谁她娘敢放屁,老子轰了他!”
赵大说的更混蛋,“海潮啊,你看哥哥大字不识的几个,这个总长你干吧!谁他娘敢不服,老子从北美洲杀回来,灭他九族”
李珠江曾经对他说:“广福源号上的水手都是一条命!无论如何,你的命令我都会遵从,在我看来天下只能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总长的命令。”
郑一娘也表态,“虽然我觉得牛野有点不靠谱,但你还是老诚的!东北军团就是你的刀,要砍谁,绝无二话!”
海佬,或者说海匪出身的李海潮,现在已经看透世间之事。
对外所说之“国力”,对内所谓之“权力”,本质上是军力!
没有军力支撑的国力和权力,就是空架子,随时会被别人玩死。
所谓纷争,所谓斗争,本质上就是手上握住的军权不比拼!
你的军力不够,才会有纷争。
现在,广福源号上的这群人手握重兵,所以万众一心,所以政通人和。
他一边在鼓掌,一边在思考,如何建立一个制度,在广福源号这批人去世后,这个国家不至于快速衰败。
后面的继承者既要能团结军,也要能团结文官,这种人不能懦弱,要对外和对内都能拿的起刀子才行。
他坐回座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最终的答案是:这个人必须见血!见过大量的血,心才会硬,才会有直面生死的勇气!这个人又不能太残忍,要知道治理地方的不容易,要管理过民间事务。
也就是说,该动刀他会动刀,该做和事佬也要会做和事佬。
所以。。。这人必须先从军,而且一定是战兵部队下来的人。只有那里可以见到足够多的血!
然后,这人要从政,要在地方管理过一段时间,能够通过调查知道这人有没有管理的能力。
他已经下了定义,唯有十年从军,十年从政的人,才能做总长!
如果十八岁参军,二十年过去,这个人至少已经三十八岁,人到中年,会更为稳重一些。
他又看了看身边的议员们,这些人都是人精,还需要和这些人打过交道才行。
否则,会被这群人左右。
于是,又加上了一条,至少有三年议员或者海外妈祖军大统领的经历。
那就意味着,这人一路顺风顺水,也要在四十二岁以后才能成为“总长”!
这只是理想状态,有可能未来的总长的年龄会接近五十岁。
他的人还在观看表演,可整个思维都在思考未来的国家总长问题。
国家要强盛,就需要有一群人辅政,可以弥补各个方面的知识缺失;
但国家要强大,就必须要有一个声音,五亿人向着一个方向前进,山海亦可平!
但只要是人就会有错误,如何纠正错误也是一个需要思考的问题。
他现在给出的答案是,建立五人决策小组,西太平洋舰队,动东太平洋舰队,南洋舰队,澳洲舰队,大西洋舰队的五位大统领将构建一个全票否决系统。
也就是说,一旦国家失控,所有大统领都不认可国家方向,超过四人投票就可以否决总长。
他知道,这必将掀起政坛巨浪,按照议会那群人的尿性,一定会说这是军人干政!
可他一定要推动这件事,因为他知道,这个时代,以及后面的时代,只有军人的最高统领最了解国家的科技和工业实力!
为什么?
因为所有科技和工业最集中的体现,会第一个落在军备上,世界各国都会是一个样子。
比如说,重油发动机只有铁甲舰才会装备,民船根本就用不起这种设备!
再比如说,最大马力的蒸汽拖拉机底盘,会最先装备军队,用作蒸汽装甲车。
而电报也是最先由军队使用,慢慢普及到民间。
所以,谁最了解国力?
只会是那些最高军事领袖!
有人可能会说“这是军国主义”,可李海潮已经想清楚这个事情的关键节点,重要的不是别人怎么说,重要的是这件事到底对不对!
他已经见过太多的人,他发现大陆地区的人,勤劳且聪慧。但他们有另外一种缺陷,那就是懦弱,绝大部分人都被儒家驯化的认为任何战争都是耗损国力!
他倒要问问,英国人,法国人在过去两百年什么时候停止过战争和杀戮?可人家的国力却越来越强大,为什么?这群猪脑袋为什么不思考一下,为什么人家可以一边扩张,一边富裕。
为什么我们必须死守这一亩三分地?!
开拓,进取是古代汉人的性格,他认可牛野说的,一个民族要强大,最先要强大文化,认知和制度。
否则就是第二个“宋”,光用科技和金钱,可民族性格已经驯服,且极其懦弱,那就会被外族一直压着打,直到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