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仁,不到四十岁,在滨海属于年轻干部——这一次主管文旅副职的第二候选人。
从商业局老大,到经贸委老大,能力肯定不错,否则,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岗位交给他的。
最关键的是,他和之前没有辞职的关英一样,都是助理。只不过,关英是滨海老大的助理,而李忠仁是主管经贸的副职助理。
看到这位意想不到的来访者,关英先是一愣,不过,瞬间不由得眼睛一亮,似乎猜到了什么。
但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风轻云淡:
“是李助理?您可是我的老领导了,您好、您好……有什么事儿 ,直接打个电话就可以了,怎么好意思让您亲自过来……”关英一边站起身来,十二分热情的伸出双手,和对方的手握在一起,一边说道。
“快别这么说,您是领导才对呢,拜访您是应该的……其实,早就想过来看看您了,只是……唉,您也知道,我这个陪绑者吧,怎么着也得装模作样一番呀,又是准备资料,又是要写发言稿……才腾出来时间,赶着晚上休息,过来看看您……
说起来,不止是我呀,几乎咱们滨海的老人,各位代表,私下里,都在为您突然的辞职,感到……意外……当然了,大家也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正因为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才为你感到不平呢。”对方一坐下来直奔主题的说道。
“噢,这件事儿嘛……也没什么不平的,毕竟资历摆在那里呢,虽然说新区的工作有些起色,但那是大家的努力,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到是您……这么说吧,如果我要是有您这样的资历,嘿嘿,我才不会辞职呢,怎么着也得拼一把。
滨海如你这般年轻和资历的,几乎是没有了……”听到对方有些迫不及待的直奔主题,关英当然不会客气了,马上就来了一个推波助澜。
“老领导,千万别这样说……虽然现在您不在仕途里了,但仕途里的事儿,您比我看得要明白呢。有资历又如何?还是改变不了陪榜的命运……到是您,如果不是那位突然的空降……副职的位置,谁都没有资格抢……
对了,我听说那位昨天开小组会的时候,公然说我们这些代表是摆设?不会是真的吧?还是从上面下来的呢,这样的素质……真担心这家伙一旦上位,说不准把之前您和高领导所打下的基础,搞成什么样呢……”李忠仁一脸担忧和不甘的说道,表情更是痛不欲生。
听对方这样说,还有这种表情,关英不由得心里一笑,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反到是和他一样,一脸的担忧:
“是呀,一个没有基层工作经验的人,对我们滨海又没有什么感情,连我们这些老百姓选上来的代表都不放在眼里,成了摆设……您的这种担心是必然的……估计不止是您了,凡有点良心的滨海人,都会有这种担心的……有句话是怎么说的了?崽卖爷田不心疼啊……当然了,滨海的招商引资,整个新区,能有现在的规模和成绩,那是整个滨海人,包括各级领导,这么多年以来,不懈努力的结果,还有你们经贸委……我可不敢贪这么大个功劳……但不管是谁,个人也好,集体也罢,如果有人敢破坏这个来之不易的成果,老百姓是不会答应的。
我们这些代表是从老百姓中选上来的,当然要替老百姓把好这一关了,您说是不是?”
对方已经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了,就差没说“我要取代他上位”这句话了,关英当然要添油加火一把了,这种事儿,不用学。
“您说的没错,崽卖爷田不心疼……这种事儿,老百姓是不会答应的,我们这些代表呀,更应该在关键的时候,起到关键的作用,这一点,我们俩的认识是一致的。
只是……”说到这儿,李忠仁有意的停顿了一下,看着关英没有继续说下去。
“没有什么只是的……别的组是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但我们这组工商界代表,是不会答应把我们当成摆设的人肆意妄为的。”关英一脸大义凛然的说道。
果然,一听关英这样说,李忠仁不由得眼睛一亮,表情瞬间丰富了起来,笑意也灿烂了不少:
“我就知道,不管是在仕途里,还是下海经商,您是不会忘记滨海的,不会允许别人伤害它的。
滨海是我们这些滨海人的滨海,是我们滨海人的根。外来的人可以瞧不起它,蔑视它,但谁要是敢对它下手,破坏它,滨海人是不会答应的。”李忠仁同样说得是义愤填膺。
两个人,一位得到了他想要的;另外那位,给了对方想给的,各得所需,自然是一片的欢天喜地,又聊了一会儿,李忠仁马上告辞道:
“老领导,我还要和其它的代表交流一下,就不打搅了……在这里我也先表个态度,不管以后我在什么岗位,老领导需要的时候,打个电话就行……”
“得,我们俩呀,谁都不要老领导、老领导的叫着,这样生分……私下里,我就叫您大哥,您叫我关老弟,怎么样?以后,不管是大哥在什么岗位,只要需要我出力的,尽管说,我在万氏集团,还是有一定话语权的。”投桃报李,关英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的。
送李忠仁的时候,关英只是把门打开,并没有走出门外——关英没有住进酒店特意给自己和万茜留着的总统套间,而是住在大会统一安排的代表房间。
不管是关英,还是李忠仁,换届的关键时期,谁都不想让其它的代表看到,两个人私下里接触的场景,不能授人于柄。
关上门,关英躺在床上,长舒了口气。
这种大会,拉票是大忌,尤其是上面已经有了决定的时候,更不能这样做……所以,和李忠仁聊了这么长时间,一句没牵扯到投票,但细想起来,似乎又是句句都没离开过投票。
一想到这儿,关英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自己都能意识到这是大忌,作为仕途里老油条的李忠仁,怎么可能不知道呢?知道还这么做,而且看起来,底气十足,这说明了什么?
还有,按着惯例,为了保证上面的安排不跑偏,赵同找自己谈话,双方不是很融洽,是不是应该其它的主要领导也要过来谈呀,毕竟这可不是小事儿。
整整过了一天,准确的说,是两个晚上(昨天和今天),一个白天,竟然一位市里的大佬都没过来……
这又说明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