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阵的中心，并非昨夜那样的黑色晶体，而是一团不断扭曲、膨胀的暗红色能量团，内部充斥着狂暴的破灭之力与怨念。
随着黑袍人的吟唱和法阵的运转，那能量团正贪婪地吸收着从法阵节点上升起的血气和灵力，以及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微弱的破灭气息（显然不止酒店那一处源头），如同在孕育着什么可怕的怪物。
“以生灵之血与魂，汇聚破灭之源，企图打开通道，还是制造杀戮兵器？”
林默隐匿在阴影中，冷眼旁观。
这些黑袍人修为不高，大多只在筑基、驱物初期徘徊，但他们眉心的竖眼图案和这个诡异的仪式，却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邪门。
他能感觉到，那竖眼图案背后，连接着一个冰冷、混乱、充满毁灭欲望的意志，与波临寺请柬上的魔念同出一源，但更加直接、更加暴戾。
这些黑袍人，不过是那个意志操控的傀儡。
就在仪式进行到最关键处，那暗红色能量团剧烈震颤，即将凝聚成型的刹那——
“嗡！”
一股无形却浩瀚如天的威压，骤然降临整个地下空间！
七名黑袍人如同被无形巨锤击中，吟诵声戛然而止，浑身剧震，齐齐喷出一口鲜血，眉心的竖眼图案发出凄厉的尖啸（并非声音，而是精神层面的冲击），随即光芒黯淡下去。
那即将成型的暗红色能量团也瞬间失去了控制，内部狂暴的力量开始反噬、冲突，眼看就要爆炸开来！
林默的身影在法阵边缘缓缓浮现，他看都没看那些萎顿在地的黑袍人，目光直接落在那团失控的能量上。
他伸出手，五指微张。
那足以将整个街区夷为平地的狂暴破灭能量，仿佛遇到了至高无上的君王，瞬间温顺下来，如同归巢的倦鸟，化作一道暗红色的溪流，乖乖地流入林默的掌心，被压缩成一枚龙眼大小、内部有暗红光芒流转的珠子。
直到此时，那些黑袍人才惊恐地抬起头，看向林默。
当他们看到林默徒手收服了那团连他们都不敢直接触碰的破灭能量时，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你……你是谁？！”
为首的黑袍人嘶声喊道，他眉心的竖眼图案不断蠕动，试图再次亮起，传递讯息。
林默目光淡漠地扫过他们眉心的竖眼。
“藏头露尾。”他冷冷开口，“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些黑袍人虽然精神受创，修为被废，但听到林默的问话，尤其是感受到他语气中那不含丝毫情绪的冰冷时，反而激起了某种扭曲的狂热。
为首那人挣扎着抬起头，脸上带着痛苦与一种近乎癫狂的虔诚，嘶声道：
“吾等……乃伟大毁灭之神，湿婆大尊的仆从！奉大尊之命，清扫世间污秽，重塑新生！你……你竟敢破坏神圣仪式，亵渎神威！大尊绝不会放过你！”
湿婆？
林默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原来是西域本土某个古老邪神的名号，难道这魔头是借用了此地的信仰外壳进行伪装和渗透？
另一名黑袍人看着林默手中那枚温顺的暗红珠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古老的传说，眼中猛地爆发出惊骇欲绝的光芒，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你……你徒手降服‘毁灭之种’……这不可能！除非……除非你是……是毗湿奴？还是……大天本人？！”
在他们扭曲的教义认知中，能如此轻易掌控毁灭之力的，唯有与他们信奉的毁灭之神湿婆同等级别的存在，或是传说中守护秩序的毗湿奴，甚至……就是湿婆大尊本尊的某种化身！
林默冷哼一声，懒得与这些被彻底洗脑、神智错乱的邪教徒多费唇舌，更无需向他们解释自己的力量来源。
“聒噪。”
他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之上，一缕细如发丝却凝练到极致的剑气悄然浮现。
这剑气并非寻常的锋锐，其边缘呈现出细微却令人心悸的锯齿状波纹，仿佛能撕裂空间，磨灭神魂。
没有给他们任何再开口的机会，林默并指随意一挥。
“嗤——！”
一道无形的、锯齿状的剑气波纹如同水痕般扩散开来，瞬间掠过七名黑袍人的身体。
没有鲜血飞溅，没有惨叫。
七人的身体如同被投入无形磨盘之中，从细胞层面开始崩解、湮灭，连同他们残破的神魂，都在那锯齿状剑气的震荡下，化为最细微的粒子，消散于空气中，彻底形神俱灭。
地下空间内，只剩下那座失去能量支撑、符文逐渐黯淡的邪恶法阵，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淡淡血腥和破灭气息。
林默看都未看那消散的七人，目光再次扫过整个地下室，确认再无任何遗漏和活口。
他随手打出一道雷炎，纯净的火焰席卷而过，将法阵、残留的血迹、以及一切邪恶气息焚烧殆尽，只留下空荡、焦黑的地面。
做完这一切，他身形一晃，便已离开了这个地下魔窟，重新出现在喧嚣的街道上。
阳光依旧明媚，街上的行人依旧熙熙攘攘，无人知晓脚下刚刚发生了一场短暂的、却关乎生死存亡的较量。
“湿婆信徒……毁灭之种……”
林默心中默念着这两个词。
看来，波临寺背后的魔头，不仅实力恐怖，还极其狡猾，懂得利用本土信仰作为掩护，发展势力，积蓄力量。
这孔雀城，乃至整个西域，不知还隐藏着多少这样的据点，多少被蛊惑的信徒。
“莲华法会……”
林默望向波临寺所在的方向，眼神愈发深邃。
这场法会，恐怕不仅仅是一场论道交流，更可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企图将整个西域拖入毁灭深渊的巨大阴谋。
他必须尽快弄清楚，那魔头真正的目的，以及觉临寺在其中，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回到酒店，他盘膝坐下，开始了深层次的观想。
旭日东升，万道金光刺破晨雾，将位于孔雀城西郊、依傍着蜿蜒梵河的莲花寺映照得如同琉璃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