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星坑的寒雾在正午时分散去,露出湛蓝的天空。燕十三坐在祭台边缘,看着石头用重剑撬开最后一块炸药箱,里面的黑色粉末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是影阁特制的“裂地粉”,据说能炸开昆仑山脉的岩层。
“整整三百箱。”石头的指尖划过箱壁上的影阁印记,那里还留着被星衍术灼伤的焦痕,“柳随风说只布置了五十箱,他又骗了我们。”
燕十三没有答话,只是将山河图碎片在掌心拼合。完整的龙脉图在阳光下泛出金光,冀州鼎的位置被镇北侯用朱砂标着个“心”字,与冰川秘洞石碑上的笔迹完全一致。“父亲早就知道九鼎的关键在冀州鼎。”
圣女的银簪突然指向龙脉图的北端,那里有处用墨笔圈出的山谷,形状像柄弯刀——是北疆的“狼居胥”,镇北侯当年驻军的地方。“石碑上的残文说,‘心藏于狼穴,脉归于故土’。”她的指尖在墨圈边缘摩挲,那里还留着被泪水晕开的痕迹,“镇北侯是想让你把九鼎运回北疆。”
“运回北疆?”石头的重剑在地上划出狼居胥的轮廓,少年的眼神里闪烁着向往,“像当年镇北侯那样,用九鼎镇守边关?”
燕十三的目光掠过龙脉图上的河流山脉,从昆仑的冰川到漠北的戈壁,从江南的烟雨到北疆的雪原。锈刀突然在掌心轻鸣,刀身的暗红纹路里浮现出幅画面:镇北侯身披铠甲,手持锈刀站在狼居胥山顶,身后是绵延的长城,身前是奔腾的胡虏铁骑。
“不是镇守,是归还。”他将山河图碎片重新嵌入锈刀,刀身的红光与金光交织,在祭台边缘投射出幅星图,“九鼎本就是大禹从九州采集的龙脉精华铸造而成,只有放回各自的龙脉源头,才能真正镇住凶煞。”
寒雾散尽的陨星坑外突然传来马蹄声,不是影阁卫的快马,是匹熟悉的踏雪马,马鞍上还留着燕十三的刀痕——是影阁送来的信鸽,腿上绑着柳随风的字迹:“阁主亲率影卫营南下,三日内必至。”
“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影阁。”圣女的银簪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光,照在祭台边缘的炸药箱上,“我们得立刻离开这里。”
燕十三的锈刀突然指向北方,刀身的红光在阳光下拉出道笔直的轨迹,直指狼居胥的方向。“不,我们要去北疆。”他的声音里带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镇北侯的冤案,赵屠的血债,还有影阁的阴谋,都该在故土了结。”
石头的重剑猛地顿在地上,剑脊撞开凝结的冰壳:“我跟你去!”少年的龙鳞纹在阳光下亮起,映出张与年龄不符的坚毅脸庞,“我爹娘的仇,也该去问问胡虏的酋首。”
圣女的银簪突然插入腰间的锦囊,取出半块莲花令牌——是白莲教激进派的信物。“我会带着教众拖住影阁。”她的白裙在风中飘动,伪母蛊的红斑已爬上脖颈,却依旧笑得灿烂,“告诉那些还在犹豫的教众,真正的信仰不是靠凶煞掌权,是守护苍生。”
三人在陨星坑北口分道扬镳时,燕十三将锈刀上的山河图碎片取下一半,塞进圣女手中:“若遇不测,可凭此碎片进入狼居胥的密道。”
圣女的银簪在碎片上轻轻一点,留下个莲花印记:“此去北疆万里,保重。”
燕十三和石头的身影消失在昆仑山脉的褶皱里时,圣女突然转身,银簪刺破掌心,鲜血滴在剩余的炸药箱上。在影阁卫惊疑的目光中,她的白裙在风中展开,竟真的化作朵巨大的雪莲,将三百箱裂地粉尽数包裹——这是白莲教的“莲华寂灭”,用自身魂魄引爆的禁术。
三日后的狼居胥山脚下,燕十三望着熟悉的边关城楼,锈刀的红光在掌心跳动。城墙上的“镇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守城的士兵里,有当年与他一起抵御胡虏的老兵,此刻正指着远方的踏雪马,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十三哥,我们回来了。”石头的重剑在阳光下泛着光,少年的声音里带着哽咽。
燕十三握紧锈刀,刀身的暗红纹路里,镇北侯的剑魂与赵屠的残魂正在缓缓融合。他知道,前路不仅有影阁的追兵和胡虏的铁骑,还有等待揭晓的身世之谜。但此刻站在故土的土地上,他第一次真正明白“镇山河”三个字的重量——不是靠九鼎的气运,而是靠每个守护家园的人。
锈刀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刀身的红光直冲云霄。在边关士兵的欢呼声中,燕十三勒转马头,朝着镇北侯当年战死的哨所走去。那里,有他需要找回的最后一块山河图碎片,还有一段被风沙掩埋的真相。
夕阳将两人一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北疆的戈壁上,划出道坚定的轨迹。而在遥远的昆仑山脉,陨星坑的方向突然升起团蘑菇云,白莲花在火光中绽放,像极了圣女最后绽放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