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星坑的寒雾里,每一粒冰晶都像淬毒的针,刺得人皮肤生疼。燕十三的锈刀斜插在祭台裂缝中,刀身的暗红纹路正与地脉深处的龙气共鸣,发出低沉的嗡鸣——这是镇煞阵即将完成的征兆。
柳随风的长剑突然横在燕十三身前,剑穗上的玉佩在雾中泛着冷光。“十三兄,收手吧。”白衣剑客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燕十三从未听过的疲惫,“影阁的密令已经传到,三日内若不交出山河图,他们会引爆陨星坑的炸药,让这里连同九鼎一起化为灰烬。”
“你早就知道。”燕十三的指尖在锈刀刀柄上摩挲,那里还残留着镇北侯剑魂的余温。从柳随风在晋王府卧底时传递的情报,到落星谷密道里的星衍术阵图,所有线索突然串联成线——影阁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守护九鼎,而是要毁掉它。
石头的重剑猛地顿在地上,剑脊撞开凝结的冰壳:“你骗了我们!”少年的手臂因愤怒而青筋暴起,龙鳞纹在雾中亮起,“十三哥为了救你,差点被晋王的蚀骨掌击中!”
柳随风的目光掠过石头臂上的疤痕,那里还留着被血莲卫符咒灼伤的印记。“我从未想过要害你们。”他的长剑缓缓垂落,剑刃在雾中映出张复杂的脸,“影阁阁主说,九鼎封印的不仅是凶煞,还有上古的‘镇国气运’。晋王想借气运称帝,白莲教想靠凶煞掌权,只有毁掉九鼎,才能让天下重归平衡。”
“平衡?”圣女的银簪突然指向雾中,那里隐约能看到影阁卫的黑影正在布置炸药,导火索的火星在寒雾中明明灭灭,“用数万百姓的性命换来的平衡?”
燕十三的锈刀突然出鞘,红光如闪电般划破雾层,将最东侧的炸药引线斩断。“影阁的平衡,不过是另一种暴政。”刀身的红光中浮现出赵屠临终前的脸,那个背负屠村血债的兄长,最终却用性命守护了龙脉图,“真正的平衡,是让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
柳随风的长剑突然指向自己的咽喉:“十三兄若不信,可斩我于此。但请记住,三日后的子时,无论你们是否交出山河图,影阁都会动手。”他的白衣在雾中猎猎作响,像一面即将倾覆的旗帜,“我能做的,只有拖延时间。”
寒雾深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是影阁卫的皮靴,是晋王府特有的铁掌靴。晋王的蟠龙棍破雾而出,链甲上的尖刺挂着冰晶,在祭台边缘划出刺耳的火星:“柳随风!本王就知道你是影阁的细作!”
二十名玄甲卫紧随其后,铁甲在雾中连成道钢铁屏障。最前排的卫卒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的血莲印记——是被晋王策反的白莲教元老派,他们手中的弩箭正对准柳随风的后心。
“看来我们得暂时联手了。”燕十三的锈刀在身前划出赤色弧线,红光将圣女和石头护在身后,“解决了他们,再论影阁的事。”
柳随风的长剑应声而起,银芒与红光在雾中交织成网。“星衍术!”他左手捏诀,右手长剑在祭台边缘疾走,银线顺着剑痕蔓延,竟在雾中织出北斗七星的虚影。玄甲卫的弩箭刚离弦就被星芒引偏,纷纷射入陨星坑深处。
圣女的银簪同时掷出,簪尖拖着断情草粉末,在雾中炸开团青雾。那些带有血莲印记的卫卒瞬间惨叫起来,符咒在粉末中冒烟,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是伪母蛊的反噬,圣女竟用自身精血催动了蛊毒。
“疯女人!”晋王的蟠龙棍横扫而出,链甲带起的劲风将青雾吹散。他的右臂泛着不正常的乌黑,显然是子蛊反噬的征兆,但掌力却比之前更加狂暴,“本王要让你们都给饕餮当祭品!”
燕十三的锈刀与蟠龙棍在雾中碰撞,火星溅落在结冰的祭台上,融出点点黑痕。他能感觉到晋王的内力正在失控,子蛊与母蛊的共鸣让其经脉寸寸断裂,却也催生出更可怕的力量——这正是影阁想要的混乱。
“柳随风!”燕十三的刀风突然转向,红光卷着星衍术的银芒,在玄甲卫阵型中撕开缺口,“带圣女去拆炸药!”
白衣剑客的身影如惊鸿般掠出,长剑在雾中划出道银弧,精准地斩断西侧的导火索。石头的重剑紧随其后,龙鳞纹在雾中亮起,将扑来的卫卒尽数挑飞。“十三哥小心晋王的左掌!”少年的吼声穿透雾层,“他的蚀骨掌练到了第九重!”
晋王的左掌果然带着乌黑的掌风袭来,空气在掌下凝结成冰,所过之处,祭台的黑石竟开始消融。燕十三的锈刀突然横转,红光贴着掌风滑行,刀身的暗红纹路里渗出金色的液滴——是镇北侯剑魂的力量,专克阴邪之功。
“噗”的一声闷响,掌刀相交的刹那,晋王的左臂突然爆出团血雾。蚀骨掌的黑气在红光中寸寸消散,露出里面溃烂的筋骨。“不可能!”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残臂,那里还留着被锈刀斩断的旧伤,“你的刀怎么会……”
“因为它守护的不是气运,是人心。”燕十三的锈刀再次前送,红光顺着晋王的经脉蔓延,将子蛊的黑气逼出体外。在玄甲卫惊恐的目光中,这位不可一世的藩王竟像个孩童般蜷缩在地,链甲上的尖刺深深扎进冰壳。
柳随风的长剑突然从雾中刺出,剑尖在晋王眉心三寸处停住。“杀了他,影阁可以推迟动手。”白衣剑客的声音里带着诱惑,“只要交出山河图,你我依旧是兄弟。”
燕十三的锈刀抵住柳随风的剑脊:“你知道我不会这么做。”
寒雾中的影阁卫突然吹起了牛角号,三短一长的节奏在陨星坑回荡——是影阁的集结令。柳随风的长剑猛地撤回,在雾中划出道决绝的弧线:“三日后子时,我在陨星坑北口等你们。”
白衣身影消失的瞬间,圣女突然捂住胸口,伪母蛊的红斑已蔓延至心口。“他在拖延时间。”银簪从指间滑落,在冰壳上撞出清脆的响声,“影阁根本不会推迟动手,他们只是需要时间加固炸药。”
燕十三望着柳随风消失的方向,锈刀的红光渐渐平息。他知道,三日后的子时,不仅要面对影阁的炸药,还要决定九鼎的最终命运。而此刻握在手中的山河图碎片,突然变得比陨星坑的寒冰还要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