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盐案的审理在京城与地方同步展开。赵衡派人将王老虎、李县令等一干人犯押解至京城,连同苏文渊上交的账册与后续查获的证据,一并呈给刑部。涉案的京中官员也被迅速拿下,一时间朝野震动,百姓拍手称快。
苏文渊官复原职,甚至因祸得福,被提拔为邻县县令,得以主持当地的清查工作。他上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严惩了那些依附盐商作恶的地痞流氓,又减免了受灾百姓的赋税,很快赢得了民心。苏婉姐弟暂时留在县衙协助父亲,待局势稳定后,才写信给林晚,说开春定会去林家庄拜访。
林晚收到信时,正在地里撒麦种。周婆子念着信上的话,笑得合不拢嘴:“还是好人有好报,苏大人这下能安心做清官了。”
“是啊。”林晚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等开春,让婉丫头来看看咱的暖棚,保管她惊讶。”
秋收后的土地翻过一遍,松软肥沃,正适合种冬麦。林晚按照前世学的法子,将麦种拌上草木灰,既能防虫,又能当肥料。周婆子在一旁撒肥料,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阳光洒在她脸上,满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回到林家庄的日子,平静得像一汪清泉。村里的人只知道林晚家出了趟远门,却不知她们经历了怎样的风波。有人问起沈先生的去向,林晚只说他生意上的事办完,已经离开了,大家也没多问。
家里的院子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屋檐下的玉米串依旧金黄,晒好的谷子装满了粮仓,足够吃到来年秋收。暖棚里的青菜绿油油的,长势喜人,林晚每隔几日就挑些去镇上卖,换些铜钱补贴家用,日子虽不富裕,却安稳踏实。
小石头——如今该叫苏明了——临走时偷偷塞给林晚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他攒的几枚铜板,还有一块画着田埂和小人的石头,说是“给晚姐姐的礼物”。林晚把石头摆在窗台上,每次看到,都忍不住想起那个怯生生却懂事的孩子。
这日,林晚去镇上卖菜,路过布庄时,看到一匹天蓝色的细布,质地柔软,忽然想起苏婉。她用卖菜攒的钱买了半匹,打算等苏婉来的时候送给她做件新衣裳。
回到家,周婆子正在院子里翻晒草药。这些都是林晚平日里采的,既能自己用,也能拿去药铺换些钱。见林晚手里拿着布,周婆子笑着问:“给婉丫头买的?”
“嗯,”林晚点头,“她之前总穿旧衣裳,这件布颜色亮,适合她。”
“你呀,就是心细。”周婆子笑着摇头,“不过婉丫头是个好姑娘,配得上。”
冬雪落下来的时候,林家庄变成了一片白茫茫。林晚和周婆子在屋里做针线活,暖棚里的菜足够吃,偶尔有村民来换些青菜,用自家种的萝卜或是红薯,互通有无,邻里和睦。
除夕夜,林晚煮了一锅热腾腾的饺子,里面包了铜钱,谁吃到谁就来年顺遂。周婆子咬到了铜钱,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林晚也吃到了一个,心里暖暖的。窗外放起了零星的鞭炮,虽不热闹,却透着年的气息。
“晚丫头,”周婆子喝着饺子汤,忽然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村里的王媒婆来问过好几次,说有户人家的小子不错,踏实能干,要不要见见?”
林晚脸一红,低下头:“奶,我还想再等等。现在这样挺好的。”
周婆子也不逼她:“行,都听你的。咱晚丫头这么好,总能找到个知冷知热的。”
开春后,田埂上的冰雪消融,泥土解冻,散发出湿润的气息。林晚开始忙着春耕,翻地、施肥、选种,样样不落。苏婉果然带着苏明来了,还带来了苏文渊亲手写的感谢信和一些县里的特产。
“晚姐姐,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苏婉打开包袱,里面是几本书,“这是我爹找的农桑书,说对你或许有用。”
林晚接过书,如获至宝:“太好了!我正愁没新书看呢。”
苏明长高了些,也开朗了许多,跟着林晚去暖棚里看菜,叽叽喳喳问个不停:“晚姐姐,这黄瓜怎么冬天也能长啊?这西红柿真红,比县里卖的还好看!”
“等你学会了,回去教你爹种,让县衙的人也尝尝新鲜菜。”林晚笑着说。
苏婉在林家庄住了几日,跟着林晚下地干活,学种暖棚菜,两人亲如姐妹。临走时,苏婉抱着林晚舍不得撒手:“晚姐姐,等秋收了,我还来。”
“好,我等你。”
送走苏婉姐弟,林晚的日子又回到了正轨。她按照农桑书上的法子,改良了暖棚的结构,种出的蔬菜产量更高了;又试着在地里套种豆子,既能固氮,又能多收一季作物。
村里的人见林晚家的日子越过越红火,都来请教,林晚从不藏私,把自己的经验一一教给大家。渐渐地,林家庄的田地越来越规整,收成一年比一年好,成了附近有名的富裕村。
有次,林晚去镇上卖菜,听人说起太子殿下。说他在朝堂上力推新政,减免赋税,鼓励农桑,还亲自去农田里视察,百姓都夸他是贤明的储君。
林晚听着,心里暖暖的。她想起那个在柴房里看农桑书的青年,想起他说“每一粒米都来之不易”,知道他没有忘记田埂上的日子。
这年秋收,林家庄的谷穗沉甸甸的,玉米金灿灿的,家家户户的粮仓都堆得满满的。林晚站在自家的田埂上,看着忙碌的乡亲们,看着周婆子在晒场上翻粮的身影,忽然觉得,重生一场,能拥有这样的日子,真好。
她不再是那个在写字楼里熬夜加班的林晚,而是田埂上的林晚,是靠自己的双手,种出一片天地的林晚。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田埂上,也洒在林晚的脸上。她笑了笑,转身往家走。锅里的玉米粥该熟了,周婆子一定在等着她吃饭呢。
日子就像这田埂上的路,看似平凡,却一步一个脚印,通向充满希望的远方。而属于林晚的故事,还在继续,在每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寻常日子里,写满踏实与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