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妖号”舰桥内，死一般的寂静被布朗舰长粗重的喘息打破。屏幕上那艘安静得诡异的巡逻艇，像一根毒刺，扎在他的眼球上，更扎在他的尊严上。
“警告性射击！瞄准它前方水域，给我把它吓走！”布朗几乎是吼出来的，额角青筋暴起。他无法接受，自己这艘价值数十亿、代表人类海军顶尖科技的隐形杀手，会被这么个小玩意儿逼停。
“舰长，这……是否过于挑衅？我们尚未明确对方意图……”副官试图劝阻。
“执行命令！”布朗咆哮着打断，“它敢挡路，就要付出代价！开火！”
“海妖号”前甲板的主炮塔发出低沉的嗡鸣，迅速调整角度，幽深的炮口凝聚起令人心悸的蓝光。
……
“哨兵-01”巡逻艇内，气氛却截然不同。艇长赵锐，一位前海军退役军官，此刻正悠闲地靠在驾驶椅上，看着主屏幕上被锁定的“海妖号”三维模型。
“艇长，对方主炮充能完毕，预计三秒后射击。”监测员报告，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而非紧张。
“哦？终于忍不住了？”赵锐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全体注意，‘棱镜’系统最大功率运行，聚焦前方扇区。记录数据，这可是难得的实战测试。”
他话音刚落，只见“海妖号”舰艏光芒一闪，三道粗壮的高能脉冲光束撕裂空气，并非射向“哨兵-01”本身，而是精准地击打在它前方不足五十米的海面上——这是标准的驱离警告。
轰！
海面被炸起冲天水柱，灼热的能量蒸发出大量白雾。按照常理，任何船只面对如此近距离的威慑性攻击，都会本能地规避。
然而，“哨兵-01”纹丝不动。甚至连艇身都未曾有丝毫摇晃。
就在脉冲光束接触海面爆开的瞬间，一层几乎完全透明、仅在能量冲击点泛起细微涟漪的薄膜状能量场，在“哨兵-01”船体表面一闪而逝。那狂暴的能量冲击波接触到这层“薄膜”，就像水流撞上了绝对光滑的弧形镜面，绝大部分能量被诡异地偏转、散射开来，化作无数道细微的能量流，呈辐射状逸散到周围的空气和海水中，只激起一圈圈扩大、迅速平复的波纹。
从“海妖号”的视角看去，那艘巡逻艇仿佛被一个无形的、绝对防御的泡泡包裹着，警告射击的余波连它的漆皮都没能蹭掉。
“海妖号”舰桥内，所有人目瞪口呆。
“不……不可能！”传感器操作员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能量读数……攻击能量被……被分散了！命中点护盾效率……几乎没有损耗！”
布朗舰长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他猛地扑到控制台前，死死盯着传感器反馈的数据，仿佛要把屏幕瞪穿。“这是什么鬼东西？！”
……
“哨兵-01”内部。
“冲击能量吸收完毕，护盾负载上升……0.7%，正在快速回落。”技术员看着数据面板，语速平稳地汇报，“‘棱镜’系统运行效率102%，部分散射能量被成功回收转化。”
一个坐在角落的年轻船员，看着自己屏幕上跳动的能量回流数据，忍不住咂咂嘴，带着点调侃的语气在内部频道里说：“头儿，他们这是在给咱们‘充电’吗？护盾整体效率因为这波‘补充’，好像还提升了0.3%。”
驾驶舱里响起几声低低的轻笑。赵锐也笑了：“都严肃点，认真记录。回头白总工要看详细报告的。注意，对方可能不会善罢甘休。”
……
“雷霆号”指挥室，霍克将军通过“海妖号”传回的实时画面和数据，清晰地看到了这令人绝望的一幕。他脸上的肌肉在抽搐，自信被彻底碾碎，只剩下冰冷的惊愕。
“将军……这……”旁边的参谋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声音。
霍克猛地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命令‘海妖号’，放弃原定航线，立刻转向！从侧翼迂回，我就不信它一艘小船能看住整个海域！”
命令下达，“海妖号”庞大的舰体开始艰难地转向，引擎发出全力输出的轰鸣，试图利用其吨位和速度优势，强行绕过这艘如同鬼魅般的小艇。
然而，就在“海妖号”刚开始转向的瞬间，“哨兵-01”也动了。
它甚至没有明显的加速过程，就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平滑而迅捷地横向移动，再次精准地卡在了“海妖号”试图突破的航路上。其机动性之强，动作之流畅，完全违背了常规流体力学的认知，仿佛海水和空气对它没有任何阻力。
“海妖号”向左，“哨兵-01”便拦在左边；“海妖号”向右，它便出现在右边。它始终保持着那个不远不近、让人无比难受的距离，像一块粘在鞋底的口香糖，又如同一面无形却绝对无法逾越的墙壁。
布朗舰长指挥着战舰做出了几次复杂的战术机动，甚至试图利用舰体掀起的大浪影响对方，但一切都是徒劳。“哨兵-01”如同拥有预知能力，总能提前一步封死所有去路。它那朴实无华的外表下，隐藏的是远超这个时代的推进与控制技术。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开始浸透“海妖号”上每一个人的心脏。他们面对的，根本不是一艘船，而是一个他们无法理解的怪物。
布朗舰长颓然坐回椅子上，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后背。他看着屏幕上那艘依旧“安静”的巡逻艇，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茫然。他引以为傲的舰船，他熟悉的战术，在对方绝对的技术优势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他颤抖着手，接通了与“雷霆号”的最高保密级别通讯频道，用干涩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艰难地说道：
“旗舰……这里是‘海妖号’……我们……无法突破。目标拥有无法理解的防御技术和机动性……重复，无法理解……请求……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