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靖低笑一声,非但没退,反而俯身再次吻了下去。
这次的吻却温柔了许多,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辗转厮磨间,多了几分安抚的意味。
宋瑶被他吻得渐渐没了脾气,也就随他去了。
末了,刘靖才稍稍退开些,额头抵着她的,粗重地喘息着。
怎么办,真是恨不得吃了才好。
生了六哥儿之后,她是愈发诱人了,整个人软软糯糯的,让人爱不释手。
见宋瑶鬓角又沁出细汗,鼻尖还泛着红,刘靖哑着嗓子朝外面吩咐:“取些冰放到床边来,再备些干净的帕子。”
...
外间。
内室隐约传来的动静让琅枝有些恍惚失神。
她不由得想起侧妃娘娘的出身,又想到自己。
她家与春桃姐家一样,都是从内务府里熬出来的,祖辈世代伺候皇室,算得上是家生子,后来划归王爷调遣。
若真论起根底,她的出身反倒比娘娘体面些,更要“清贵”几分。
既然连娘娘这般出身都能得到王爷这般恩宠,那她与二少爷.......是不是也.......
二少爷如今还未娶正妻,房里甚至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呢。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让她心猿意马,神思不属,脚步都有些虚浮。
恍惚间,指尖一松,手里捧着的白玉瓷瓶竟直直往地上坠去!
“诶!你怎么回事?毛手毛脚的!”
千钧一发之际,玉莲眼疾手快地伸手捞住,将瓷瓶稳稳握在掌心。
她低头看了眼瓶身,见它完好无损,松了口气,又抬眼瞪向琅枝:“仔细着点!这可是前朝的物件,磕了碰了,你有多少身家来赔?”
自从方才内屋传出动静,琅枝就魂不守舍的,擦个桌子都能走神。
玉莲打量着她泛红的脸颊和躲闪的眼神,只当她是头回进内屋伺候,被主子们的亲近惊着了,慌了手脚。
倒也没往深处想,只耐着性子多叮嘱了两句:
“王爷疼宠咱们主子,是瑶光苑上下的福气。你既进了这屋里伺候,就得把自己当个木头,不该入耳的便当作没听见,更别想起什么歪心思!”
琅枝慌忙低下头,连声认错:“是,玉莲姐姐,我记住了,以后再不敢了。”
玉莲想着这丫头同春桃有些关系,多提点了一句:“这府里的富贵,不是谁都能攀的。安分守己,才能长久。”
恰在此时,内室传来刘靖吩咐要冰盆的声音。
玉莲连忙挥挥手,对琅枝示意一下:“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冰窖那边取盆新冰来,仔细着些,别洒了水。这里剩下的,我来收拾就行。”
这屋里的摆件,哪一件都价值不菲,玉莲怕她在损了去,连忙往外打发。
说句大不敬的,若是真失手砸坏一件,只怕将她们全家发卖了都抵不上。
玉莲望着琅枝匆匆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正要继续擦拭博古架,却见冬青掀帘走了进来。
“玉莲,”冬青瞧见她在此处,便驻足吩咐道,“你且去厨房取一碟细巧点心来,主子闹腾完这一阵,该饿了,待会儿好垫垫肚子。”
“是,冬青姐姐。”
玉莲连忙应声福了一礼,不敢耽搁,转身便往厨房方向去了。
不多时,琅枝端着盛满新冰的铜盆回来,盆沿还凝着层细密的水珠。
只见原处已不见了玉莲的身影,只有两个守门的小丫鬟垂首侍立在门边,眼观鼻鼻观心。
依照瑶光苑的规矩,内屋只有二等及以上的丫鬟才能进入,近身伺候的。
她一个刚升上来的三等丫鬟,没这个体面。
本该立刻去寻一位有资格的姐姐,将这冰盆交予她送进去才对。
可不知怎么的,方才被玉莲压下去的那点心思,此刻又悄悄冒了头。
她想起二少爷的温和,想起内屋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动静,心头竟莫名生出些微妙的想法。
或许,趁此机会多听多看,下次和二少爷也能有新的话说。
不至于让他觉得自己乏味。
琅枝四下悄悄一望,鬼使神差地没有止步,而是端着那盆寒气凛冽的冰块,低着头,一步跨过了平日里她绝不敢擅自闯入的门槛。
内屋的光线比外间暗些,带着淡淡的龙涎香与果香交织的气息。
越走近,刘靖低沉的戏谑声就越清晰,其中还时不时夹杂着宋瑶娇软的声音。
琅枝低着头,目光却忍不住偷偷扫过这内屋。
紫檀木雕花拔步床榻置于最里侧,里面隐隐两个人影被轻如烟雾的云影纱帐遮住。
纱帐上面坠着细小的珍珠流苏,微风拂过便发出几不可闻的清脆碰撞声。
靠窗设着一张黄花梨木的美人榻,榻上随意搭着一条光滑如水的湖绉毯子,边缘绣着繁复精致的喜鹊登梅图案。
那丝线的颜色在光线下变幻不定,显然用的是价值千金的苏绣双面异色绣技法。
“这就是主子们的用度嘛.........”
原以为外间已经足够奢华了,却不想内屋是它的数倍。
冰盆的凉意顺着指尖漫上来,却压不住琅枝突突的心跳。
途经宋瑶的梳妆台时,她的视线瞬间被那些璀璨夺目的珠宝首饰牢牢吸住。
一只剔红牡丹纹的首饰大匣敞开着,里面叠放着各色珠宝。
旁边放着一把象牙雕花梳,梳齿细密,柄上刻着个瑶字,一看就是特制的。
一支银鎏金镶玉瓜形粉盒,还有玳瑁嵌珍珠珊瑚米珠簪,色彩斑斓,华贵非常。
台面上还随意散落着几件没收起来的首饰。
那支金丝八宝攒珠钗,应该是刚刚被把玩过的,好似不值钱一样被随意扔在一边。
整个梳妆台珠光宝气,流光溢彩,每一件物品都价值不菲,并非被小心翼翼珍藏,而是带着一种被日常享用的随意。
由此可见,其主人习以为常的奢华与恩宠。
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种名贵脂粉、香料与金银玉石混合在一起的,令人沉醉的富贵气息。
琅枝看得几乎痴了,呼吸都为之一窒。
脚下虽在移动,眼神却如同生根般粘在那片珠光宝气之上。
正因如此,她全然未曾留意到横在路中的一只绣墩脚。
脚尖猛地被绊了一下,身子顿时失去平衡,朝着前面的妆台扑去!
万幸之下,她双手下意识地胡乱一抓,总算死死撑住了妆台的边缘,没有狼狈地摔倒在地。
然而,手里的冰盆却没稳住。
“哐当——!”
一声巨响,整盆冰连带着铜盆一起重重砸在地上。
冰块四溅,撒了一地,冷水溅湿了铺着的地毯,瞬间在地上洇开一大片深色的水渍。
那巨大的声响像炸雷般,瞬间盖过了榻上的嬉闹声,传遍了屋内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