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药带来的暖流仍在埃利奥特的四肢百骸中缓缓流淌,修复着受损的经络,拓宽着干涸的魔力池。那种力量逐渐回归的感觉,如同冬去春来,冰河解冻,虽然缓慢,却坚定而充满希望。他靠在病床的枕头上,脸色不再惨白,而是多了一丝生气,只是眉宇间还残留着过度消耗后的疲惫,以及阅读完格林德沃来信后挥之不去的沉思。
校医院里人来人往,气氛凝重而忙碌。庞弗雷夫人像一只护崽的母狮,严厉地呵斥着任何试图打扰病人休息的行为,但她也知道,真正的休息在此刻已成奢望。凤凰社的成员、dA的骨干、各学院的院长和教授们,身影匆匆,压低声音交换着情报,脸上无不笼罩着一层阴云。
“……结界波动越来越频繁,强度在持续下降……”
“……摄魂怪已经聚集在禁林边缘,数量多得吓人……”
“……有狼人嚎叫的声音从打人柳那个方向传来……”
“……我们联系不上任何一个校外安全的庇护所了,所有通讯都被干扰……”
零碎的信息拼凑出一幅令人窒息的画面:伏地魔和他的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将霍格沃茨彻底孤立,如同暴风雨中最后的孤岛。
哈利、罗恩和赫敏围在埃利奥特的床边,他们的脸上混杂着担忧、坚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感觉怎么样,埃利奥特?”哈利低声问道,绿眼睛里充满了关切。
“好多了,”埃利奥特试图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但显得有些无力,“就像……被掏空的池塘,终于开始重新蓄水。福克斯和那魔药,救了我的命。”他看了一眼安静立在床头柜上的凤凰,福克斯发出一声轻柔的咕噜,似乎在回应。
“你差点把我们吓死,”罗恩心有余悸地说,脸色还有些发白,“一个人冲进厉火里……梅林啊……”
“我们拿到了冠冕,”赫敏快速说道,她的语速一如既往地快,带着紧迫感,“这意味着我们知道了最后一个魂器是纳吉尼,它就在伏地魔身边。但是哈利……”她看向哈利,眼神复杂,“我们依然不知道,那个‘联系’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伏地魔坚持要亲手杀你。”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麦格教授大步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战斗用的简练巫师长袍,脸色如同外面的天空一样阴沉。她身后跟着弗立维教授和斯普劳特教授,以及刚刚抵达不久的斯拉格霍恩教授——他看上去惊魂未定,胖乎乎的脸上满是汗水,但在麦格教授严厉的目光下,努力挺直了腰板。
“所有人,听我说!”麦格教授的声音清晰而有力,瞬间压过了病房内的所有杂音,“我们刚刚确认,城堡外围的所有防护结界,最多只能再支撑一到两个小时。阿不福思从猪头酒吧传来的最后消息是,他看到了……那个人,亲自出现在了霍格莫德。”
一阵冰冷的沉默席卷了整个校医院。“那个人”……他来了。
“我们必须立刻进行最后的动员和部署。”麦格教授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教授和高年级学生,“菲利乌斯,波莫娜,霍拉斯,我们需要你们立刻组织所有成年、且自愿参战的学生,按照我们之前商议的计划,分守各个关键位置——门厅、大理石楼梯、走廊枢纽、各个塔楼入口!”
“交给我们,米勒娃。”弗立维教授尖声说道,虽然个子矮小,但此刻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勇气。
“我会让温室里那些有防御和攻击性的植物都‘活跃’起来。”斯普劳特教授紧紧抓着她那装满种子和粉末的布袋。
斯拉格霍恩擦了擦额头的汗,深吸一口气:“我……我和我的学院,会守住魔药学教室走廊那片区域。”
“很好。”麦格教授点头,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病床上的埃利奥特身上,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但很快被决绝取代,“斯卡曼德先生,你的情况……”
“我可以战斗,教授。”埃利奥特立刻说道,试图坐直身体,虽然一阵虚弱感袭来,但他稳住了,“我的魔力正在恢复,我不能躺在这里。”
麦格教授审视了他片刻,那双锐利的眼睛里权衡着风险与必要性。“我理解你的心情,埃利奥特。但你现在是我们的重要战力,不能轻易折损在最初的混战中。你需要时间恢复更多力量,应对更关键的战斗。”她顿了顿,“你和波特、韦斯莱、格兰杰,以及布莱克、卢平他们,作为机动力量和……执行特殊任务的小组。一旦战斗打响,你们需要根据局势,支援最危急的地方,或者……完成你们必须完成的任务。”她的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哈利。
哈利重重地点头,他明白麦格教授指的是寻找并摧毁纳吉尼,以及面对他与伏地魔之间那诡异的联系。
“金斯莱和小天狼星已经在门厅布置第一道防线,”麦格教授继续部署,“卢平教授和唐克斯会负责侧翼和联络。比尔、芙蓉……”她看向刚刚走进来的比尔·韦斯莱和站在埃利奥特床边的芙蓉,“你们熟悉古灵阁的防御和黑魔法,我需要你们协助加固城堡内部的几个核心魔法节点。”
“没问题,教授。”比尔沉稳地点头,他脸上还带着狼人芬里尔·格雷伯克留下的伤疤,但眼神异常坚定。芙蓉也立刻表示:“我会尽我所能。”
“那么,”麦格教授深吸一口气,她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张或年轻或苍老,但都写满坚定的面孔,“为了霍格沃茨。”
“为了霍格沃茨!”低沉的、充满决心的回应在病房内响起。
(城堡的防御)
动员令迅速传遍城堡。没有恐慌的尖叫,只有一种沉甸甸的、如同岩石般的决心。在各级长的组织下,低年级和非战斗人员被有条不紊地疏散向有求必应屋(在埃利奥特净化厉火后,这个房间似乎暂时失去了变化的能力,但空间依旧稳固,成为了一个巨大的避难所)和已知的最坚固的密室。
与此同时,战斗人员迅速就位。格兰芬多的学生大多聚集在门厅和主楼梯附近,由珀西·韦斯莱(他此刻脸上再无往日的官僚气息,只有属于战士的坚毅)和小天狼星布莱克指挥;拉文克劳们驻守图书馆和通往他们公共休息室的楼梯,由弗立维教授亲自带领;赫奇帕奇们负责看守通往厨房、地窖的通道以及部分走廊,他们的院长斯普劳特教授在他们中间,像一棵坚定的大树;斯莱特林的情况则有些复杂,一部分学生选择跟随斯拉格霍恩教授防守特定区域,另一部分则沉默地留在公共休息室内,态度暧昧,潘西·帕金森和阿斯托利娅·格林格拉斯在经历了有求必应屋的惊魂后,明显倾向于防御一方,但马尔福一家被暂时限制在了一个安全的房间内,由金斯莱信任的人看守。
麦格教授本人则站在门厅的最前方,她举起魔杖,脸上是一种混合着悲伤、愤怒和无比决绝的表情。她用清晰而洪亮的声音,念动了那个古老的、只有霍格沃茨校长(或代理校长)才有权施展的咒语:
“石墩出动!”
刹那间,整个城堡仿佛活了过来!走廊墙壁上、门厅两侧、楼梯拐角处,所有那些原本静止不动的、穿着盔甲的石头雕像,都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和石块摩擦的声音,动了起来!它们沉重地迈下底座,头盔下空洞的眼窝里亮起红色的光芒,手中的石头武器——巨剑、战斧、长矛——重重顿在地上,发出令人心安的沉闷撞击声。它们组成了一道道无声的、坚固的移动壁垒,成为了守护城堡的第一批“士兵”。
不仅仅是雕像,那些挂在墙上的肖像画里的历任校长和知名巫师们,也纷纷离开了自己的画框,穿梭于相邻的画像之间,充当起了传递消息、预警和甚至用画中魔法进行骚扰攻击的信使和游击队员。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布莱克虽然嘟囔着抱怨,但也骑着马在画框里来回奔驰,传递着各个区域的画面。
城堡外,天空已经完全被不祥的墨绿色和深灰色笼罩,仿佛连自然光线都在畏惧着即将到来的黑暗。禁林的方向,隐约可见如同潮水般涌来的黑影——食死徒、狼人、巨怪、甚至是更多被黑魔法操控的阴尸。一种无形的、充满恶意的压力,如同实质般压迫着城堡的每一块砖石,也压迫着每个人的心脏。
(校医院内的等待)
校医院里,只剩下埃利奥特、哈利、罗恩、赫敏、卢娜、芙蓉,以及负责照顾重伤员的庞弗雷夫人和几个家养小精灵(包括勇敢的多比,它坚持要留下来帮忙)。小天狼星和卢平已经前往各自的岗位,纳威和金妮也在dA的队伍中。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远处隐隐传来的、如同野兽咆哮般的魔法波动和结界不堪重负的哀鸣,提醒着他们风暴即将来临。
埃利奥特闭着眼睛,努力调整着呼吸,引导着体内新生的魔力加速运转,适应着这具刚刚从崩溃边缘拉回来的身体。他能感觉到,“原初之火”的核心似乎因为这次濒死的体验和魔药的滋养,变得更加凝练,与魔力的连接也更加紧密,但距离完全恢复甚至超越从前,还需要时间和……实战的淬炼。
哈利坐在窗边,望着外面越来越暗的天空,拳头紧握,身体微微颤抖。他与伏地魔之间那该死的联系,让他比任何人都能更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正在逼近的、冰冷而疯狂的邪恶与杀意,这感觉让他恶心、恐惧,却也点燃了他内心深处不屈的怒火。
罗恩不停地检查着自己的魔杖,嘴里念叨着一些魁地奇战术,试图用这种方式缓解紧张。赫敏则一遍又一遍地检查着她那个施了无痕伸展咒的小包,里面塞满了可能用到的书籍、药水和各种小玩意儿,她的嘴唇抿得紧紧的。
卢娜安静地坐在埃利奥特床边,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焦躁,只是用她那空灵的目光,时而看看埃利奥特,时而望向窗外,仿佛在观察那些别人看不见的、因为恐惧和战意而更加活跃的骚扰虻和弯角鼾兽。
芙蓉站在埃利奥特床尾,她的目光大部分时间都落在埃利奥特身上,冰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担忧,但当她看向门口和窗外时,那眼神立刻变得如同最坚硬的寒冰,那是属于一名傲罗的、准备迎战一切威胁的眼神。
突然,福克斯发出了一声高亢而急促的警告性鸣叫!
几乎在同一时间,整个霍格沃茨城堡猛地剧烈震动了一下!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巨大的拳头,狠狠砸在了城堡最外层的防护结界上!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城堡正门的方向传来,伴随着玻璃碎裂和石块崩塌的可怕声响!紧接着,是各种尖锐的、疯狂的叫嚣声、念咒声、以及魔咒碰撞爆炸的连绵巨响!
战斗,打响了!
埃利奥特猛地睁开了眼睛,褐色的眼眸中,疲惫被一种锐利而坚定的光芒取代。他掀开被子,双脚落地,虽然身体依旧有些发软,但他稳稳地站住了。他拿起就放在床头的Gáe bolg魔杖,感受着杖身传来的、与他魔力共鸣的温热。
“是时候了。”他看着他的伙伴们,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哈利、罗恩、赫敏也立刻站了起来,魔杖紧握在手,脸上最后一丝犹豫被决绝取代。卢娜轻轻飘到埃利奥特身边,芙蓉也立刻上前一步,与他并肩。
他们冲出校医院,走廊里已经是一片混乱。远处门厅方向传来的爆炸声、呐喊声、痛苦的叫声不绝于耳。石墩移动时沉重的脚步声、肖像画们焦急的呼喊声、以及不知从哪里传来的皮皮鬼疯狂而尖利的叫骂声(“打垮他们!把他们的鼻子塞进护盾里!”)交织在一起。
他们沿着走廊快速向主战场方向移动,每一步都能感受到脚下城堡传来的痛苦震颤。墙壁上的火把忽明忽暗,灰尘从天花板上簌簌落下。
当他们冲到通往门厅的大理石楼梯顶端时,看到的景象让他们血液几乎凝固。
门厅那宏伟的大门已经化为齑粉,连同部分墙壁一起坍塌,露出了外面被黑暗笼罩的天空和无数晃动的、充满恶意的黑影。麦格教授、弗立维教授、斯普劳特教授正率领着师生和石墩,与如同潮水般涌入门厅的食死徒、狼人、巨怪激烈交战!魔咒的光芒如同暴雨般对射,爆炸的火球不断亮起,将一张张狰狞或坚定的脸庞瞬间照亮又吞没。
一道绿光(阿瓦达索命咒!)险险擦过麦格教授的身侧,将一个她身后的石墩雕像炸得粉碎!弗立维教授小巧的身影在人群中灵活穿梭,他的咒语精准而致命,每一次出手都必然有一个敌人倒下。斯普劳特教授挥舞魔杖,地面上瞬间长出无数带着尖刺的藤蔓,缠绕住几个狼人的脚踝,让他们发出痛苦的嚎叫。
但敌人的数量太多了,而且显然都是精锐。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恶臭的巨怪挥舞着粗大的木棒,轻易地砸飞了两个挡路的石墩。几个戴着面具的食死徒联手施展出一个巨大的、黑色的魔法阵,试图腐蚀城堡内部的防御符文。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门外那片黑暗中,一个高大、瘦削、如同死神化身的身影,正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踏过废墟,向着门厅内走来。他手中那根接骨木魔杖随意地挥动着,每一次轻点,都有一道恐怖的魔法射出,或是将一名勇敢的防御者化为灰烬,或是将坚固的石墩彻底瓦解。
伏地魔,他亲自进入了战场!
他那张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猩红的、如同燃烧着地狱火焰的眼睛,穿透混乱的战场,精准地、死死地锁定了刚刚出现在楼梯顶端的——哈利·波特!
“哈利·波特……”一个冰冷、高亢、仿佛直接在人脑海中响起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怨毒和一丝扭曲的愉悦,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我来……亲自结束你了。”
最终决战的第一幕,就在这血腥而混乱的门厅,以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拉开了帷幕。霍格沃茨的命运,魔法世界的未来,以及无数人的生命,都将在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中,经受最严峻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