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部大厅的穹顶下,水晶吊灯折射出冰冷的光。陈楚胸前的“世纪艺术巨匠”勋章沉甸甸地压着西装面料,面前十几支话筒如同黑洞洞的枪口。英国《泰晤士报》记者凯瑟琳的金发在聚光灯下格外刺眼:“陈先生,百亿基金是否意味着中国文化需要金钱而非实力才能获得国际认可?”
满场哗然。各国代表和记者们的目光聚焦在陈楚身上,空气骤然凝固。
“真正的文化自信从不需要用金钱证明,”陈楚食指轻叩勋章表面,发出清脆的敲击声,“就像这块金属,它的价值不在黄金重量,而在它所守护的文明血脉。”他目光扫过凯瑟琳胸前挂着的十字架,“若按您的逻辑,中世纪的教堂金顶是否也掩盖了信仰的贫瘠?”
台下响起压抑的笑声。凯瑟琳脸色微变,陈楚却话锋陡转:“‘根脉’基金修复的第一份敦煌乐谱残卷诞生时,欧洲尚处于黑暗时代。我们守护的不是过去,而是人类共同的文明基因。”他指尖划过平板电脑,大屏幕瞬间分割成两半——左边是千年前的工尺谱动态复原影像,右边是石洼子小学里王石头用残肢敲击电子琴的实时画面。稚嫩的琴音通过音响传遍会场:“您听,这跨越千年的和鸣,需要靠金钱堆砌吗?”
掌声如潮水般冲破凝滞的空气。凯瑟琳在同行们意味深长的注视中僵硬落座。人群后方,林萱的蓝牙耳机突然传来加密频道的电流杂音:“林总,敦煌现场发现异常热源信号!”
敦煌,凌晨三点。
旷野的风卷起沙砾,抽打在临时搭建的舞台钢架上。裸眼3d全息投影设备正在做最后调试,光束刺破夜空,将飞天壁画投射在天然崖壁。舞台总监老张突然揪住一个往威亚系统走去的黑影:“你!设备间在反方向!”
黑影低头赔笑:“新来的,走错了。”棉帽檐压得很低,袖口露出半截青黑色纹身——毒蝎刺青。
三十公里外的敦煌山庄总统套房,落地窗映出前星耀时代cEo赵东升扭曲的倒影。他手中的雪茄烟灰簌簌掉落,越洋电话开着免提:“高盛那边谈妥了,只要《敦煌》首演失败,做空楚门的资金翻倍。”
电话那头是华尔街资本掮客威廉的英语:“那个记者配合得如何?”
“凯瑟琳的刁难只是开胃菜。”赵东升盯着平板电脑上“根脉基金被质疑作秀”的热搜词条,毒蛇般的快意在眼中蔓延,“陈楚在联合国越风光,摔下来就越惨。”屏幕切换成施工图纸,鲜红的叉标记在舞台桁架承重点上。
窗外沙暴骤起,仿佛远古的怨灵在呼啸。
巴黎,楚门临时总部。
“敦煌现场的安防系统被植入了蠕虫病毒。”技术总监将代码分析图投屏,“攻击源在开曼群岛,但物理破坏需要现场人员配合。”他放大监控截图:伪装成电工的男人袖口蝎纹若隐若现。
陈楚指尖划过石洼子小学孩子们触摸新钢琴的照片:“查赵东升近三个月资金流向。”
“他通过地下钱庄向敦煌转移了五百万。”林萱调出资金图谱,“更致命的是这个——”屏幕上弹出凯瑟琳与威廉在伦敦私人俱乐部的合影,时间显示在联合国演讲前48小时。
陈楚突然起身拨通视频电话。屏幕亮起,敦煌现场总导演陆川的脸在风沙中模糊不清:“陈导?我们在做抗风测试...”
“所有威亚暂停使用!”陈楚语速凌厉,“立刻检查b区桁架焊接点!”
陆川愣住:“您怎么知道...”话音未落,监控画面突然剧烈摇晃,对讲机传来凄厉警报:“b区塌了!”
敦煌现场,狂风如巨兽嘶吼。
高达十五米的仿古烽燧台在众人注视中倾斜、扭曲,最终轰然倒塌!尘土冲天而起,吞没了价值千万的全息投影仪。陆川的怒吼在风沙中破碎:“不是做过承重测试吗?!”
“有人切断了主支撑架的合金管!”工程师从废墟里举起半截钢管,切口平整如镜,“用工业液压钳剪的,起码要十分钟操作!”
暗处阴影里,蝎纹男人删掉手机里的施工图照片。对话框最后一条信息来自未知号码:“按计划撤,尾款已付。”他压低帽檐,身影即将没入沙暴——
“站住!”场务主任老周突然扑上来扯掉他的口罩。一道陈年刀疤贯穿男人左脸,老周瞳孔骤缩:“你是赵东升的保镖阿泰!当年陈楚被雪藏就是你带人砸的琴房!”
阿泰眼中凶光乍现,袖中弹簧刀啪地弹出。寒光划破夜幕的刹那,三束强光突然从不同方向射来!安保队长带人形成包围圈:“陈总早盯上你了!”
沙丘后突然引擎轰鸣,两辆越野车如脱缰野马冲破警戒线。阿泰趁机撞开老周,抓住车上抛下的绳索疾驰而去,黄沙漫天中只留下猖狂的尾焰。
凌晨五点,敦煌山庄会议室。
“威亚系统全毁,三台主投影仪报废,机械升降台液压油被灌入金属粉末。”陆川的汇报让会议室温度降至冰点,“更致命的是——”他点开音频文件,阿泰的变调声音从匿名邮箱传来:“下次剪的就是演员的威亚绳!”
道具组长突然冲进来:“饰演飞天的首席舞者收到恐吓信!夹在她房门的《金刚经》里!”染血的宣纸上画着坠落的飞天,潦草字迹仿佛恶鬼爪痕:“真神归位,伪神当诛!”
林萱猛地砸碎咖啡杯:“赵东升这个疯子!”
“不是他。”陈楚用镊子夹起血书一角,“赵东升要的是利益,这人是真想让我死。”灯光下宣纸边缘显出细微十字压痕——那是天主教圣安德鲁十字架的印记。陈楚眼前闪过凯瑟琳提问时无意识摩挲胸口的动作,她手指触碰的正是这个位置。
技术员突然惊呼:“根脉基金服务器被攻击!”主屏幕瞬间血红,骷髅头骨图案在敦煌壁画背景上闪烁,拉丁文咒语盘旋环绕:“文化窃贼必遭天罚!”
“声东击西。”陈楚冷笑,“查宣纸来源!”
敦煌夜市,晨光初现。
宣纸店老板看着监控截图哆嗦:“这洋女人前天来买纸,专门要最脆的生宣...”屏幕定格在凯瑟琳手持十字架项链的特写。几乎同时,林萱收到数据报告:“Ip溯源到梵蒂冈某机构,攻击手法匹配三年前卢浮宫文物黑客事件!”
风暴的中心,陈楚却站在未坍塌的c区舞台中央。他抚摸着冰凉的桁架,身后是残缺的九层楼实景。狂风卷起他敞开的西装下摆,像一面猎猎战旗。
“陈总,首演...”陆川声音发颤。裸眼3d设备损毁率达70%,威亚系统全废,连备用发电机都被注入了糖砂。
“按原计划开演。”陈楚的声音穿透风沙。
“可飞天舞段...”
“我去跳。”
死寂。所有人呆若木鸡。陈楚走向道具架,扯下备用飞天绸缎:“十年前我被雪藏时,在城中村天台排练了三年飞天独舞。”他指尖掠过绸缎上的金粉,“没想到今天用这种方式重见天日。”
林萱的卫星电话突然尖鸣,安全部门发来紧急通告:“阿泰劫持了从酒泉开往敦煌的大巴!车上有二十名留守儿童,是特邀来观看首演的‘根脉’资助学生!”
监控画面切入——疾驰的大巴车前窗,阿泰狰狞的脸紧贴着玻璃,蝎形纹身在方向盘反光中如同活物。孩子们惊恐的哭喊声刺穿无线电波,背景音里传来赵东升的狂笑:“陈楚!给你的文化盛宴加点祭品!”
狂风卷起陈楚的衣角,他凝视着沙丘尽头翻滚的乌云,指尖掐进掌心。胸口的联合国勋章在昏暗中泛着冷光,背后是坍塌的舞台废墟。沙粒击打在桁架钢梁上,发出细碎而密集的声响,像倒计时的秒针,又像文明在风沙中剥落的残音。
“还剩十二小时。”他对着荒漠轻声道,声音被狂风撕碎,“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