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你这个改革办主任，更是个烫手的山芋啊。”
“改革不易，牵一发而动全身。很多事情，看着是经济问题，背后牵扯的，却是方方面面的人事和利益。”
“凡事，要多看，多听，多想，谋定而后动。不要急于求成，稳，才是最重要的。”
这番话，听起来像是长辈对晚辈的谆谆教诲，充满了关怀。
但周阳的“政治智慧”技能，却瞬间捕捉到了话语背后那层冰冷的含义。
这是提醒，也是警告。
提醒他，这里是省委，不是他可以为所欲为的临海。
警告他，不要乱动不该动的“奶酪”，否则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周阳的脸上，笑容依旧温和。
周阳诚恳地说道：“感谢林书记的指点，您的话我一定牢记在心。以后工作中有什么不到位的地方，还请林书记多多批评指正。”
一场暗流涌动的交锋，在不动声色间，悄然结束。
看着林海峰远去的背影，周阳的目光，平静无波。
看来，陈书记想要重塑江岚政治生态的这场硬仗，其难度，比他预想的还要大。
……
回到省改革办的办公室。
林小雨已经将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窗明几净，文件分门别类地摆放在桌角，新泡的顶级大红袍正散发着醇厚的茶香。
看到周阳进来，林小雨立刻迎了上来。
林小雨微笑着汇报道：“周主任，您回来了。”
“主任”这个称呼，让她叫得还有些生涩，但脸上的喜悦和崇拜，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周阳点了点头，脱下外套。
周阳笑着问道：“怎么样，新环境还习惯吗？”
林小雨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林小雨开心地说道：“习惯！这里比临海的办公室还大呢！而且，能继续在您身边工作，就是最好的！”
周阳笑了笑，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后。
他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
那是一份被整理得极其规整的报告，封面用清秀的字迹写着——“省改革开放办公室筹备工作简报”。
周阳翻开报告。
里面的内容，让他不由得挑了挑眉。
报告的第一部分，是省改革办的“前世今生”。
林小雨详细梳理了从省体改委到现在的省改革办的历史沿革，甚至还附上了历任主要领导的简介和去向。
第二部分，是现有的人员构成。
除了他这个主任和林小雨这个秘书，省编办暂时只核定了三个编制，目前还都是从其他部门临时抽调来的老同志，基本处于“看报喝茶”的待退休状态。
可以说，整个改革办，目前真正能干活的，就他们两个人。
第三部分，是近期省内各厅局提交的，与“改革”相关的议题和报告汇总。
厚厚的一沓，足有上百份。
林小雨不仅将它们全部收集了起来，还按照紧急程度、重要程度、涉及领域，分门别类地制作了索引和摘要。
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
林小雨就已经将这个新成立的、几乎是“一穷二白”的部门，梳理得脉络清晰，情况一目了然。
这份工作效率和专业能力，堪称恐怖。
周阳放下报告，看向林小雨的眼神里，充满了赞许。
周阳由衷地说道：“小雨，你这报告，做得太及时，太到位了。”
“有了它，我等于省了至少一个星期的摸索时间。”
得到周阳的夸奖，林小雨的脸颊微微泛红，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林小雨谦虚地说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您是运筹帷幄的主帅，我就是负责给您提供弹药的参谋。”
周阳满意地点了点头。
有这样一个得力又贴心的助手，确实能让他省去无数的烦心事。
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脑海中，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工作。
万事开头难。
改革办作为一个新部门，要想在省委大院里立住脚，就必须尽快拿出一件漂亮的“开山之作”。
这件事，既要有足够的影响力，又不能像林海峰说的那样，“牵一发而动全身”，引起太大的反弹。
这个切入点的选择，至关重要。
该从哪里下手呢？
周阳闭上眼睛，心念一动。
系统奖励的那张“省域发展规划图（初级）”，瞬间在他脑海中展开。
巨大的、立体的江岚省虚拟地图，再次浮现。
这一次，随着他正式履新，地图上的信息，变得更加详实和动态。
一条条代表着资金流、人才流、信息流的虚拟光线，在地图上的各个城市之间穿梭。
有的光线粗壮明亮，代表着高效的流通和繁荣的经济活动。
而有的光线，则细若游丝，甚至在中途就戛然而止，变成了代表着“壁垒”和“梗阻”的红色警示标记。
周阳的注意力，首先集中在了省会昭明市。
作为全省的科教文卫中心，从昭明市的各大高校和科研院所里，涌现出无数代表着“科技成果”的金色光点。
然而，这些金色光点，绝大部分都没有在江岚省内落地。
它们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飘向了省外，在其他经济发达的省份，变成了粗壮的产业光柱。
而在地图的另一端，江岚省北部的几个老工业城市，代表着“工业产能”的灰色区域，正在不断萎缩，大片大片的工厂图标，闪烁着代表“停产”或“半停产”的黄灯。
一边是“有成果，没产业”。
一边是“有基础，没技术”。
两者之间，隔着不过两三百公里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一道天堑。
规划图上，一条巨大的红色警示，横亘在昭明市和北部工业城市群之间，上面清晰地标注着几个大字：“跨区域产业协同严重不畅”。
周阳的眉头，微微皱起。
这就是症结之一！
科技成果转化率低！
他将视线移开，又看到了另一片区域。
江岚省西部，是连绵的群山。
地图上，这片区域被标注为代表着“优良生态”的翠绿色，无数代表着“旅游资源”的风景图标，星罗棋布。
然而，从省内各大城市延伸过来的，代表着“交通路网”的白色线条，一到山区边缘，就变得稀疏而曲折。
代表着“游客流量”的蓝色数据流，更是细得可怜。
规划图给出的评语是：“生态价值未有效转化为经济价值，守着金山银山过穷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