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脚步停在周倩倩面前,黑色的衣摆垂在地板上,沾着的黑色液体在瓷砖上晕开一小片暗沉的痕迹。周倩倩靠在门上,身体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连指尖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双苍白枯瘦的手缓缓抬起,指甲上的黑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一点点朝她的脸颊靠近。
空气仿佛凝固了,那股潮湿的腐烂味裹着刺骨的寒意,钻进她的鼻腔,呛得她胸口发闷。她想躲,想尖叫,想推开眼前这张没有眼睛的脸,可身体像被无形的绳索捆住,连眨眼都变得艰难。只能任由那只手越来越近,近到能看清皮肤下凸起的青色血管,像缠绕在骨头上的藤蔓。
指尖触到脸颊的瞬间,周倩倩打了个寒颤——那触感不是人类该有的温度,像一块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石头,凉得刺骨。就在这时,客厅里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嗒”声,是挂钟的声音。
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转向墙面,心脏猛地一缩——原本正在缓慢走动的挂钟,时针和分针又一次死死钉在了1:03的位置,细如发丝的秒针悬在数字“12”旁边,纹丝不动,和她第一次看到时一模一样。
紧接着,一股冰冷的感觉从脚底往上爬,顺着脊椎蔓延到全身。她的身体开始变凉,不是天气的冷,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像被扔进了结冰的湖里,连血液都仿佛要凝固了。她想呼吸,可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吸进的空气带着冰碴,刺得气管生疼,却怎么也吸不到底。
她艰难地转动眼珠,重新看向女人的脸。那两个黑洞洞的窟窿里,黑色液体还在缓慢地往外渗,顺着苍白的脸颊往下滴。就在这时,她突然看到,黑洞深处映出了一张脸——是她自己的脸。
镜中的“周倩倩”没有眼睛,只有两个和女人一样的黑洞,黑色液体从窟窿里流出,顺着脸颊往下淌,嘴角还挂着一抹极淡的、诡异的笑。那笑容和女人的、和镜中残影的笑容一模一样,陌生又冰冷,像在嘲笑她的徒劳挣扎。
“时间……该停了。”
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轻,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精准地扎进她的心脏。那声音没有起伏,没有情绪,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贴在耳边低语,模糊又清晰。
周倩倩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景象渐渐扭曲。女人的脸、挂钟的指针、地板上的黑色液体,都变成了晃动的光斑。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像一缕烟,正慢慢从骨骼和皮肤里抽离,飘向半空。
最后映入她眼帘的,是挂钟上永远停在1:03的指针,和女人嘴角那抹挥之不去的笑。接着,无边的黑暗涌了过来,将她彻底吞没,连一丝声音、一丝光亮都没留下。客厅里的寂静,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所有痕迹都收了进去。
第二天早上,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楼道,给斑驳的墙壁镀上一层暖光。住在隔壁的张阿姨提着菜篮子出门,路过周倩倩家门口时,发现门虚掩着,留着一条缝。
“这孩子,怎么出门不关门?”张阿姨嘀咕着,伸手推开了门。客厅里空荡荡的,没有一点动静,只有墙上的挂钟静静地挂着。她的目光扫过钟面,愣了一下——时针和分针停在1:03,秒针悬在半空,连最细微的晃动都没有。
阳光透过阳台的纱帘,在地板上淌出一道惨白的痕,像一道永远擦不掉的印记。茶几上还放着没收拾的水杯,厨房水槽里悬着的水滴依旧停在半空,溅起的水花凝固在水槽上方。整个屋子保持着昨晚的模样,却没有一点生气,连空气都透着一股死寂的凉。
张阿姨喊了两声“倩倩”,没人回应。她走进卧室,床上的被子皱着,像是刚有人睡过,可房间里空无一人。她又检查了卫生间、阳台,甚至衣柜和床底,都没有周倩倩的踪迹。
只有墙上的挂钟,依旧停在1:03,秒针悬在半空,仿佛要永远定格在这个时刻。张阿姨心里发毛,掏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警察同志,我邻居不见了……她家里太奇怪了,你们快来看看……”
电话挂断后,客厅里又恢复了寂静。阳光慢慢移动,那道惨白的痕也跟着变了位置,可挂钟上的指针,始终停在1:03,像一个永恒的诅咒,笼罩着这间空荡荡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