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的夫君,我自己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分寸,无需旁人置喙。多谢太后关心,若是没别的事,儿臣还要回府打理祭天大典的相关事宜,就不打扰太后休息了。”
说完,她微微屈膝行礼,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
戚真真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那股温和的伪装瞬间褪去,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
“瑶儿,哀家知道你自小聪慧,性子也倔,但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李慕然如今站在风口浪尖上,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你是他的妻子,更是皇室的公主,可千万别因为一时糊涂,连累了自己,也连累了整个公主府。”
刘瑶的脚步顿住,后背挺得笔直,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
“儿臣明白。”
话音落下,她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长乐宫。殿外的阳光有些刺眼,她微微眯了眯眼,心中却泛起一丝疑虑。
戚真真今日的态度太过反常,若是单纯想拉拢李慕然,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地对自己说这些?
这里面,似乎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却不知道,自己转身的那一刻,戚真真脸上的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审视与一丝隐秘的得意。
她端起桌上的青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刘瑶啊刘瑶,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戚真真低声呢喃,语气里带着几分轻蔑
“你以为你看透了一切,却不知,你最信任的夫君,早已是哀家手中的棋子。”
思绪,悄然飘回了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那时,太子刘子行因“谋逆”罪名被打入天牢,皇帝刘徽震怒之下,下令三日后将其问斩。
戚真真得知消息后,心中却打起了算盘。
刘子行是先皇留下的太子,虽与她无血缘关系,但若是能将他掌控在手中,便是一枚对付刘徽的绝佳棋子。
刘徽一心想摆脱世族控制,推行新政,而她作为世族利益的代表,与刘徽之间早已是水火不容。
留着刘子行,既能牵制刘徽,又能借他的名义拉拢那些忠于先皇的老臣,何乐而不为?
于是,在行刑前一夜,戚真真动用了自己隐藏在宫中的死士,悄悄潜入天牢。
那时的刘子行,因受尽酷刑,早已奄奄一息,浑身是血,原本俊朗的面容也变得面目全非。
死士按照戚真真的吩咐,将一瓶特制的“假死药”喂他服下,又用早已准备好的替身尸体替换了他,趁着暴雨之夜,将刘子行送出了皇宫,藏进了城郊的一座隐秘别院。
在那座别院里,戚真真为刘子行请来了最好的大夫,不仅治好了他的伤,还找来了天下第一的易容师。
她看着易容师一点点将刘子行那张布满伤痕的脸,改造成一张陌生却清秀的面容
那便是后来的李慕然。
“从今日起,你便不再是太子刘子行,而是寒门学子李慕然。”
戚真真站在铜镜前,看着镜中那张全新的脸,语气冰冷而不容置疑
“你的过去,已经彻底死了。从今往后,你的命是哀家给的,你的一切,都要听哀家的安排。哀家会给你一个机会,让你重新回到权力中心,甚至比以前站得更高。但你要记住,若是敢有二心,哀家会让你死得比在天牢里更惨。”
那时的刘子行,心中只剩下复仇的火焰和对刘徽的恨意。
他知道,戚真真救他,不过是想利用他,但他别无选择。
只有借助戚真真的力量,他才能活下去,才能有机会报仇雪恨。
于是,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却坚定
“臣,李慕然,愿听太后差遣。”
从那以后,戚真真便开始一步步为“李慕然”铺路。
她让人伪造了李慕然的身份
一个父母双亡、独自在京城求学的寒门学子。
又暗中安排人,在科举考试中为他“保驾护航”,让他凭借一篇策论脱颖而出,得到皇帝的赏识。
她知道刘徽一直想找一个没有背景、忠于自己的寒门学子来制衡世族,而“李慕然”恰好符合所有条件。
果不其然,刘徽很快便注意到了这个才华横溢又看似毫无根基的年轻人,对他颇为器重。
而戚真真则在暗中指导李慕然,教他如何在朝堂上立足,如何揣摩皇帝的心思,如何与那些世族老臣周旋。
她告诉李慕然,要表现得温和谦逊,要懂得隐忍,要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一个可以拉拢、可以控制的棋子。
直到后来,刘徽为了进一步拉拢李慕然,也为了让他成为自己最锋利的刀,决定将安乐公主刘瑶嫁给他。
这个消息传来时,戚真真非但没有反对,反而十分赞同。
“嫁给公主,对你来说,是好事。”
戚真真对李慕然说
“刘瑶是刘徽最疼爱的妹妹,娶了她,你便能名正言顺地成为皇室成员,地位更加稳固。而且,刘瑶心思深沉,聪慧过人,若是能让她对你深信不疑,她便会成为你最好的掩护,也能成为你获取刘徽信任的最佳桥梁。你要记住,无论何时,都不能让她发现你的真实身份。”
李慕然听从了戚真真的吩咐。
新婚之夜,他对刘瑶表现得温柔体贴,却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疏离,既符合一个寒门学子娶到公主后的惶恐与敬畏,又为自己保留了足够的空间。
他知道,刘瑶不是寻常的闺阁女子,想要赢得她的信任,绝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