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太医正在回宫路上,刑部尚书和大理寺丞也打算进宫跟皇帝禀报,皇帝对这事也挺关注的。你要看现场吗?”
“不看了。要是发生什么大事,晚上我爹回来就会讲的。我发现他也挺爱吃瓜的。”
“你爹那份工作比较清闲,他每天支棱着耳朵就是吃瓜。”
苏钰想了想那个画面,还挺好笑的。她爹考进士没考上,以举人的身份找了这么份工作,可见人是又务实又机灵的。
她一边跟滚滚聊天,一边手上动作不停,这回她坐住了。
杨英杰看她这样,也不说话,就坐那儿绣自己的。
她脸上带着笑容,感觉今年秋天的风和阳光都特别温柔,空气中传来桂花的香气,带着舒爽的甜意,让她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暖洋洋。
她现在已经彻底不会为那株人参伤怀了,没得好!
她女儿坐在院子里跟她一起绣花,比她之前总跑出去围观大家闺秀出街要好太多了!虽然这是她亲闺女,她也不得不说,有时候她闺女学人家大家闺秀走路扭扭捏捏的样子,还挺适用一个词的。叫东施效什么来着?
杨英杰想不起来了。
过了一会,她起身点起小炉子煮了壶茶,给苏钰倒了一杯,“歇会,别绣太久了,喝点茶。”
“嗯。”
苏钰放下刚绣了两个花瓣的荷包,一手捏着杯沿,一手托着碗底,小心翼翼地吹着,小口小口喝茶。
这不是她造作,主要是烫。
一连喝了两杯,她放下茶杯,走到墙边,竖起一个梯子,爬上去向外面张望了一下,又很快下来了。小巷子里没什么好看的,全都是像他们这样的人家,要是想看人多或者商业的繁华,得去大街上,想看风景,就得往外走。
杨英杰看她那么无聊,就跟她说:“再忍一下,明天你再出去玩。”
苏钰面上一喜,“娘,我身上已经没味了,不信你闻。”
那人参味本来就是她特意加上去的。
她撩了撩袖子,把手腕伸到杨英杰鼻子下面。
杨英杰看着眼前这段莹白皓腕,比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白玉还要漂亮,她瞬间唾弃了一下刚才认为她闺女是东施的自己,长这么好看,扭捏一下怎么了?
她凑过去闻了闻,确实没有人参味了,倒是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好像是花香,但她又闻不出来是什么花香,总之是好闻极了。
她心道,这人参真是没白吃,钰儿的皮肤比以前好了,眼睛比以前亮了,整个人都比以前更好看了。不错不错!
“那你也在家忍一天,明天就不拘着你了。”
“好啊好啊,我今天绣完这个荷包。”
得了赦令,苏钰高兴了,也坐得住了,当天,不光把荷包绣完,还帮忙绣了一方帕子。
傍晚苏昀到家,果然带回了最新消息:文国公被陛下停职了。
苏钰问他:“老夫人死啦?”
杨英杰又敲了她一下,“你和你爹,一个两个的,怎么说话都这么不中听?咱们是没捞到这个救命的功劳,但也不要有幸灾乐祸的想法。”
舒昀嘿嘿乐,“幸亏钰儿把那人参用掉了。要不然,咱们拿着人参去献宝,不管老夫人能不能得救,咱们这会都免不了被迁怒。”
杨英杰问他:“怎么说?”
“你想啊,外界都在传文国公为了不丁忧,强行留下老夫人的命,大家都在说他不孝,咱们这人参要是送过去,那不就成了支持文国公不孝的一环了吗?”
杨英杰和苏钰都点头。
苏昀又说:“老夫人没死,但她变成了一个活死人。今天文国公和他府上的其他人,身上都散发着尸臭,陛下派了太医去文国公府给老夫人看诊,都说她脉象细弱,但还活着,可是老夫人身上有尸臭,这是一个活人应该有的味道吗?”
杨英杰和苏钰一齐摇头。
苏昀又说:“这事一出,更坐实了文国公为了不丁忧,强行留下老夫人性命的事了。陛下说了,既然文国公孝顺,那就让他回家亲自伺候老夫人,在老夫人床前尽孝吧。”
他压低了声音,“我怀疑陛下是受不了他身上的味了。今天文国公府的大公子和小公子也都被要求回家了。
他家大公子在太子府上做事,小公子就在我们国子监,身上都有味,外面议论纷纷,都在讨论文国公到底用了什么妖法把老夫人变成了一个外表看着还算正常但内里已经腐烂发臭的‘东西’。
你们听听,‘东西’,现在大家都不管老夫人叫人了。”
杨英杰双手合十,连着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感谢佛祖保佑,让她家钰儿把人参嚯嚯了,免了这场灾祸。
她跟苏钰说:“明天娘给你银子,你去街上喝茶吃点心。”
苏钰立刻喜笑颜开,“好诶,谢谢娘。”
一家人其乐融融。
苏钰又问苏昀:“那老夫人要是一直不好,也一直不死,文国公是不是要一直在床前尽孝啊?”
“我觉得,他文国公一脉应该是完了。他现在被停职,明显就是被陛下嫌弃了,老夫人要是没死,他就得一直伺候着,老夫人要是死了,他就得丁忧,等他丁忧结束,陛下也想不起来他。而且,朝堂上的这些大人们,谁愿意和一个身上曾经散发尸臭的人共事啊?多膈应人!
他家儿子们也是一样。身上都出尸臭了,以后谁还愿意和他们为伍?他家大公子倒是已经成亲了,但是二公子和小公子都还没成亲呢,我就不信有哪个大家闺秀还愿意嫁过去。别说大家闺秀了,小家碧玉也不会想嫁吧!想想就难以接受。”
苏钰皱着鼻子撇着嘴,“那是不能接受,就跟住在茅房里一样,谁受得了?”
过了两秒,她又雀跃起来,“那我不是为家庭立功了吗?阿娘,给我做身新衣服呗!”
“好好好,给你做。改天我去交绣活的时候扯点料子回来,给你做身新的。”
“谢谢阿娘!”
苏昀问她:“你今天在家干什么了?”
“绣了个荷包呀,还绣了方帕子。我今天表现特别好,特别听话。”
“是吗?”
杨英杰说:“是的是的,今天太乖了。我答应她明天就可以出去了。我闻了,没有人参味了,不会再被人当成人参娃娃了。”
说完苏钰,她又问苏昀,“你今天接触那个魏小公子了吗?”
“最近的时候隔了个两三米。”
杨英杰立马从墙上摘下了一小捆干艾草,她把艾草点燃,把苏昀赶到院子里,围着他上上下下的熏了几遍,又让他烧艾草水去泡澡,然后连夜把他换下来的衣服洗了。“这可不是普通的晦气,得好好熏一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