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一名身穿黑色劲装的校尉快步跑了进来,他铠甲上还沾着些许尘土,显然是从城外疾驰而归,他单膝下跪道,“大王,李星云…李星云出现了!”
“李星云?”李嗣源闻言,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他在哪?!”
李存仁也是一惊。
而述里朵原本已经踏出的脚步更是停了下来,她转过身,紫瞳里带着丝丝异色:“李星云?那名李唐后裔?”
听到“李唐后裔”四个字,李嗣源的眼神微微一沉,都是千年的老狐狸,自然明白话里的意思。
他清楚,述里朵这般在意李星云,是在期待他对李星云动手,根源就在那“李唐后裔”的身份上。
多年来,三晋是为唐地,晋王以“唐臣”自居,以此收拢那些心念李唐的旧部与百姓,这层身份,是他稳固根基的重要筹码。
可一旦他对李唐正统后裔李星云动手,便是自断臂膀——天下人都会看清他的野心,他便再也无法以“唐臣”自居。
那些原本依附他的势力,定会人心浮动,甚至倒戈相向。
想到这里,李嗣源抬眼看向她,果然见她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那笑意里藏着试探,像是在说:
“若你不答应除掉李星云,便是不愿彻底与过去切割,那我们之间关于“吞岐灭定安”的合作,是否还有继续的必要?”
毕竟漠北真正的打算,是想借着三晋的手,吞并中原!而李嗣源何尝又不是想借漠北的手虎踞中原。
他心中冷哼一声,述里朵的算计,他看得通透。
可他没有退路——若不顺着她的意,刚刚谈拢的二十万援军便可能化为泡影,三晋的困境依旧难解。
可若动手,虽会失去“唐臣”的名分,却能换来灭岐的契机,更能稳住与漠北的合作。
两相权衡,很好选!
李嗣源闻言,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带着浓浓的不屑与杀意,仿佛刚才的权衡只是一瞬间的闪念。
他看向那名校尉,语气冰冷,“不过一个前朝余孽罢了,也值得如此大惊小怪?”
“他现在在哪?带了多少人?”
他也怕,毕竟定安如今打着唐臣的旗子,这李星云会不会是他们推出来的棋子?
“就在边境峡谷!”校尉喘着气道,“身边只有姬如雪和几名不良人,还有……还有巴戈将军已经撤回镇内!”
李嗣源闻言眼神一凝,既然如今他已无法再借用李星云的名头,倒不如借这个机会,向述里朵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看向那名校尉,沉声道:“立刻传我命令,让巴戈不惜一切代价,诛杀李星云!”
“是!”校尉领命,不敢有半分迟疑,转身便走。
“等等。”述里朵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恰好让刚走到门口的校尉顿住了脚步。
她看向李嗣源,“晋王,李星云毕竟是李唐后裔,身份特殊。不如……让我漠北勇士出手相助?!”
李嗣源闻言,眼神微微一眯,随后笑着开口道:“不过一个余孽罢了,何须王后出手?!”
述里朵闻言,也不坚持,紫瞳里的笑意更深了些:“既然晋王如此有信心,那我就恭候晋王的消息了!”
李嗣源没有接话,只是挥了挥手,示意那名校尉赶紧离开。校尉不敢耽搁,快步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述里朵见状不再多言,转身带着侍女离开了议事厅。
走到回廊上时,她抬头看向夜空,月亮被厚重的乌云遮住,一如当前明暗不定的局势。
她低声道:“李星云……李唐后裔……有趣。”
她总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李唐余孽,或许会给这盘精心布局的棋局,带来不一样的变数。
而议事厅内,李嗣源看着述里朵离去的背影,手指在舆图上的“燕云十六州”几个字上猛地攥紧。
他知道,他的选择,将会改变整个中原的命运。
是成为世人唾弃的千古罪人,还是登顶中原霸主,就在这一念之间!
李存仁看着李嗣源阴晴不定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大哥,燕云十六州一旦割让,北方门户大开,漠北铁骑随时能南下,三晋危矣!”
“况且方才对李星云动手的命令……会不会太急了些?毕竟‘唐臣’的名分,这些年帮我们收拢了不少人心,就这么丢了。”
“还有,那述里朵行事太过狠辣,耶律觌烈那般身份,说杀就杀,我们与她合作,怕是……”
李嗣源挥手打断他,眼神里最后的一丝犹豫被决绝取代:“四弟,你觉得,以三晋的体量,如今还能抗衡定安吗??”
“至于述里朵的狠辣……”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冷冽。
“乱世之中,狠辣才是立足之本。她对自己人都能下手,对付岐国和定安时,只会更不留情。这对我们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股微凉的夜风扑面而来,吹动了他的衣袍。
“至于‘唐臣’的名分……当我手握中原江山,麾下兵甲百万时,谁还会在意?”
“待我灭了岐国,吞了定安,一统中原,到时候,我有的是办法,把燕云十六州再夺回来!”
李存仁看着李嗣源眼中闪烁的野心,心中叹了口气,不敢再多言。
他知道,李嗣源一旦下定了决心,自己就不可能改变。
只是昨日耶律觌烈惨死的画面,总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让他对这场合作,始终有着一层不安。
他只能默默祈祷,李嗣源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否则,引狼入室!三晋,乃至整个中原,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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