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塔门决胜
沈清辞的靴底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的脆响,像咬碎了冰糖。她跑在最前面,银锁上的鸿雁玉符在阳光下炸开金芒,与石塔大门的凹槽连成道金线,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前面牵引。身后的追兵怒吼着放箭,箭矢擦着耳畔飞过,却被鸿光铃自动弹出的光墙挡在半空中,“噼啪” 断成两截。
“清辞快!” 谢景行的声音贴着耳畔掠过,他反手将匕首掷出去,正中个举弓的黑衣人手腕。匕首在空中转了个漂亮的弧,又落回他掌心,寒光映着雪地,像淬了层冰。三郎举着工兵铲在左侧开路,铲面拍飞飞来的短刀,宝蓝色短打被风掀起,露出腰间别着的麦芽糖,糖纸在风里哗啦啦响。
石塔大门越来越近,沈清辞能看清门楣上的鸿雁雕刻 —— 那宝石眼睛竟在眨眼,与她血脉簪的红光形成奇妙的呼应。吏部尚书家的公子突然从斜刺里冲出来,手里举着半块玉符,面目狰狞地扑向她:“把玉符交出来!”
“滚开!” 沈清辞的守护兔突然从发间跃起,银丝耳朵直挺挺刺向公子的手背。他惨叫着松开手,半块玉符在空中划出抛物线,正好落进谢景行怀里。谢景行反手将两块玉符拼在一起,完整的鸿雁发出冲天金光,在塔门上投下巨大的影子。
“就是现在!” 大郎的吼声震落枝头积雪,他挥剑挑飞两名黑衣人,青灰色官袍在厮杀中划出利落的弧线。五郎趁机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了四郎准备的药粉包,紫色烟雾瞬间弥漫开来,闻着的黑衣人顿时瘫软在地,手里的兵器 “哐当” 落地,像下了场兵器雨。
沈清辞扑到塔门前,将拼合的玉符对准凹槽按下去。血脉簪突然自动从发间飞出,悬在鸿雁雕刻的头顶,红宝石的光顺着纹路流淌,像给石雕注入了血液。她想起苏婉卿的嘱咐,深吸一口气念出咒语:“惊鸿归位!”
“轰隆 ——”
石塔仿佛活了过来,塔身的鸿雁雕刻纷纷展开翅膀,发出清亮的啼鸣。大门缓缓向内开启,露出里面旋转的星图光柱,将沈清辞整个人笼罩其中。她感觉银锁、血脉簪和守护兔都在发烫,像要融进自己的骨血里,脑海中突然闪过无数画面:沈氏先祖在西域经商的繁华,与萧党先祖争夺商路的激战,还有将秘宝藏进石塔的决绝。
“别愣着!” 谢景行拽着她冲进塔内,身后的大门在三郎的工兵铲支撑下勉强留着道缝。大郎和四郎背靠背抵挡追兵,五郎则忙着转动塔门内侧的机关,青铜齿轮 “咔嗒” 作响,像在给这场厮杀伴奏。
塔内是座圆形厅堂,中央矗立着十二根盘龙柱,每根柱子上都刻着不同的星图。最顶端的穹顶是块巨大的水晶,将天光折射成七色光带,落在地面的凹槽里,正好拼出瀚海秘库的全景图 —— 原来整个昆仑山脉的地下都藏着通道,石塔只是最核心的枢纽。
“这才是真正的秘库!” 大郎的声音带着惊叹,他挥剑斩断追进来的绳索,“萧党想要的不仅是商路图,是整个西域的控制权!” 他指着凹槽里的红点,“这些都是储藏物资的密室,有兵器、粮草,还有……”
话音未落,厅堂东侧突然传来巨响,石壁被炸开个大洞,烟尘中钻出个穿黑衣的老者,脸上带着道狰狞的刀疤,腰间挂着 “萧” 字令牌。“沈老大,别来无恙?” 老者的声音像砂纸摩擦,“二十年前没抢到手的东西,今天我照样能拿走!”
“萧烈!” 大郎的瞳孔骤缩,握剑的手微微颤抖,“你居然还活着!”
沈清辞的血脉簪突然剧烈发烫,红宝石里映出段往事:二十年前,正是这个萧烈带人偷袭沈氏商队,害死了沈清辞的父亲。当时年幼的大郎背着襁褓中的妹妹,在商队护卫的掩护下才逃出生天,那半块玉符就是那时被抢走的。
“杀父仇人!” 三郎怒吼着冲过去,工兵铲带着风声劈向萧烈。老者却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个青铜哨子,尖锐的哨声过后,隐藏在塔外的萧党主力突然杀了进来,火把照亮了他们狰狞的脸,人数竟是沈府护卫的三倍。
“给我搜!” 萧烈指挥着手下翻动厅堂里的石箱,“找到‘瀚海令’,就能调动西域所有商队!” 他的目光落在沈清辞身上,像毒蛇盯着猎物,“把那丫头抓起来,沈家人的血脉能解开最后一层机关!”
沈清辞突然发现自己能看懂柱上的星图了。血脉簪的红光在第十二根柱子上停下,那里刻着行小字:“以血为引,号令瀚海”。她想起放羊老汉给的羊皮囊,拔开塞子将泉水倒在掌心,银锁上的鸿雁玉符突然飞过来,在水面上沾了沾,竟渗出金色的液体,与泉水融成淡红的浆液。
“谢哥哥,接住!” 她将浆液泼向谢景行的匕首,刀刃瞬间泛起红光。谢景行心领神会,挥刀在掌心划开小口,将血滴在玉符上。完整的鸿雁突然腾空而起,在穹顶水晶上投下巨大的影子,整个石塔开始剧烈震动,十二根盘龙柱纷纷弹出暗格,露出里面泛着寒光的弩箭。
“机关启动了!” 五郎兴奋地拍手,他看懂了星图的提示,转动中央的石柱调整弩箭方向,“射西边那堆!”
弩箭 “咻咻” 射出,精准地击中西侧的黑衣人,惨叫声此起彼伏。萧烈气得暴跳如雷,亲自挥刀砍向沈清辞:“小丫头片子,敢坏我的事!” 三郎举着工兵铲死死挡住,铲面被砍出火星,却像焊在那里纹丝不动。
“清辞,用这个!” 四郎突然扔过来个瓷瓶,里面装着之前破解蚀骨墨的解药。沈清辞接住瓶子往血脉簪上倒,红宝石的光突然变得粘稠,像融化的糖浆滴落在地,所过之处燃起金色的火焰,烧得黑衣人纷纷后退,却不伤沈府的人分毫。
守护兔在火焰中跳跃,银丝耳朵沾着火星,像只浴火的精灵。它突然跳进个黑衣人的怀里,顺着衣襟钻进内袋,叼出块玉佩 —— 正是之前在沈府发现的 “萧” 字玉,上面还沾着蚀骨墨的残渣。五郎眼疾手快地捡起玉佩,塞进机关凹槽,石塔的地面突然裂开,没来得及躲闪的黑衣人纷纷掉下去,只留下此起彼伏的惊叫。
“瀚海令呢?” 萧烈的声音嘶哑,他捂着流血的胳膊后退,目光在厅堂里疯狂扫视。沈清辞突然发现穹顶水晶的倒影落在东侧石壁上,形成个巴掌大的凹槽,形状与银锁上的玉片完全吻合。她踩着三郎的工兵铲跃起,将银锁按在凹槽上。
水晶突然发出刺眼的光,在石壁上投射出个虚影 —— 位穿沈氏先祖衣袍的老者,手里举着块令牌,正是萧烈要找的瀚海令。“凡持鸿雁玉符者,即为瀚海之主。” 虚影的声音回荡在厅堂,“萧氏背信弃义,永世不得踏入西域!”
“不 ——” 萧烈目眦欲裂地扑向虚影,却被突然升起的石墙挡住。石墙的浮雕上,萧党先祖背约的场景栩栩如生,连他当年偷袭沈氏商队的细节都刻得清清楚楚。“这不是真的!” 他疯狂地用刀砍着石墙,刀刃卷起豁口,石墙却完好无损。
石塔外突然传来震天的马蹄声,胡商领头的守护家族带着西域商队赶到了,他们举着弯刀呐喊着冲向萧党的残余势力,驼铃声和厮杀声交织在一起,像支雄浑的战歌。吏部尚书家的公子见势不妙想逃,被三郎一铲拍在后脑勺,晕乎乎地栽进雪堆,像只翻壳的乌龟。
“大势已去!” 大郎用剑指着萧烈,“你和你背后的势力,都完了。” 他身后的石壁突然弹出个暗格,里面放着真正的瀚海令,象牙质地,刻着展翅的鸿雁,与沈清辞的银锁如出一辙。
沈清辞接过瀚海令,令牌自动与她的银锁吸附在一起,化作道流光钻进她的血脉里。她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血脉簪、鸿光铃和守护兔都发出璀璨的光,在她身后形成巨大的鸿雁虚影。萧烈看着这一幕,突然瘫软在地,面如死灰地喃喃:“真的是惊鸿帝君转世…… 沈家的传说都是真的……”
厮杀渐渐平息,萧党的追兵要么被俘虏,要么掉进机关陷阱,萧烈则被大郎亲手擒获,用特制的锁链捆得结结实实,那锁链上刻着的星图纹路,正好克制他身上的内力。五郎在石塔的暗格里找到无数账册,上面详细记载着萧党勾结吐蕃、意图谋反的证据,比之前找到的任何一份都完整。
“这下他们插翅难逃了。” 四郎给受伤的护卫包扎伤口,药箱里的雪莲花瓣散发着清香,落在伤口上竟能加速愈合。三郎正忙着给守护兔喂麦芽糖,小家伙叼着糖块蹭他的手心,银丝耳朵上还沾着点金色的火焰灰,像戴了副小耳环。
沈清辞站在石塔中央,看着穹顶的水晶折射出的星图,突然明白沈氏守护的不是财富,是西域的安宁。她的血脉簪轻轻颤动,在石壁上投下新的刻痕:“沈氏与西域共存亡”。守护兔跳上去,用爪子在末尾按下个小小的爪印,惹得众人都笑起来。
胡商领头的守护家族跪在地上,向沈清辞行西域最隆重的礼节:“参见瀚海之主!” 他们呈上西域各国的通关文牒,承诺永远效忠沈氏,共同维护商路的和平。大郎接过文牒,与胡商签订了新的盟约,用的印泥里掺着沈清辞血脉簪的红粉,据说能让盟约永远生效。
离开石塔时,沈清辞回头望了眼 —— 大门正在缓缓关闭,鸿雁雕刻的眼睛最后眨了一下,像是在与她告别。外面的雪停了,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雪地上,反射出亿万点金光,像铺了条通往西域的黄金大道。
三郎扛着工兵铲走在最前面,嘴里哼着跑调的《凯旋谣》,麦芽糖的糖纸在口袋里沙沙响。五郎抱着缴获的萧党账册,时不时停下来记两笔,说要写本《沈府平叛记》流传后世。四郎背着药箱跟在后面,给大家分发驱寒的姜汤,壶嘴冒着热气,映得他镜片发亮。
谢景行走在沈清辞身边,手里把玩着枚新刻的木牌 —— 是只展翅的鸿雁,嘴里衔着朵海棠花。“等回到京城,” 他低头看着她,眼里的笑意比阳光还暖,“我教你刻木牌好不好?”
沈清辞用力点头,腕间的鸿光铃 “叮铃” 作响,金环在雪地上拼出个大大的 “好” 字。血脉簪的红光落在两人手牵手的地方,像裹了层蜜糖,暖得能化开昆仑山上的积雪。
远处传来鸿雁的啼鸣,清越悠长。沈清辞知道,这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她的五岁生辰,不仅揭开了瀚海秘库的秘密,更让她明白了自己肩上的责任。以后的路还很长,但只要身边有这些爱她的人,有三件宝贝陪着,再大的风浪她都能闯过去。
马车驶离昆仑山脉时,沈清辞掀开窗帘,看见石塔的顶端在夕阳下闪着金光,像颗守护西域的星辰。她摸了摸胸口,那里的银锁和血脉簪正散发着淡淡的暖意,守护兔蜷在她的膝头打盹,银丝耳朵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京城的方向,有更重要的事在等着他们 —— 将萧党的罪证呈给皇上,还沈家一个清白,也还西域一片安宁。而属于沈清辞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最精彩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