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山门初探
马车在雪地里碾出两道深辙,咯吱声惊起枝头的雪团,簌簌落在狐裘斗篷上,像撒了把碎盐。沈清辞的鸿光铃在空中拼出的 “开” 字突然炸开,化作无数金粉落在山壁上,云雾缭绕处渐渐显出块青黑色的巨石,表面的纹路与她银锁上的鸿雁玉片如出一辙。
“到了!” 三郎扛起工兵铲就往山壁冲,宝蓝色短打在白雪映衬下格外鲜亮,却被谢景行一把拉住。“先看看有没有陷阱。” 谢景行从马车上取下五郎手绘的地图,指尖点着标注 “毒气区” 的位置,“胡商说石门周围埋着西域瘴气弹,碰着就会放出迷魂烟。”
大郎让人取出特制的探雷针,在山壁前的雪地里探了探。当针尖刺入第三块雪地时,突然弹出股淡紫色的烟,落在旁边的枯树上,枝叶瞬间变得焦黑。“果然有诈。” 他示意众人退后,从行囊里翻出个铜制的罗盘,盘面刻着与祠堂星图相同的纹路,“按星图指引走,踩着北斗七星的方位准没错。”
沈清辞的血脉簪突然发烫,红宝石里映出雪地下的景象:无数陶制的坛子埋在土里,坛口对着山壁,显然是触发式的机关。守护兔从她发间跳下来,银丝耳朵往雪地里扎了扎,在七处地方留下小小的凹痕 —— 正好与罗盘上的北斗方位重合。
“跟着兔子走!” 五郎举着地图对照,发现守护兔标记的位置比罗盘更精准,连雪下的岩石凸起都避开了。他踩着凹痕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得稳稳当当,引得三郎啧啧称奇:“这兔子比探雷针还灵!”
走到山壁前,众人发现巨石上有个凹槽,形状正好能容下沈清辞银锁上的鸿雁玉片。谢景行刚要把玉片嵌进去,沈清辞突然拽住他的手 —— 血脉簪的红光在凹槽深处扫过,映出排细小的尖刺,显然是防止强行开启的机关。
“要念咒语。” 沈清辞想起苏婉卿的嘱咐,指尖在血脉簪上轻轻按了按,低声念道:“惊鸿。” 话音刚落,银锁上的玉片突然自动弹入凹槽,山壁发出阵沉闷的轰鸣,像有巨物在地下翻身。
巨石缓缓向两侧移开,露出道幽深的石门,门楣上雕刻的鸿雁展开翅膀,嘴里衔着的红宝石与沈清辞的血脉簪遥相呼应,发出暖暖的光。门内吹来股带着海棠香的风,与沈府院子里的气息一模一样,让人心安。
“进去看看!” 三郎举着火把率先踏入,刚走两步就惊呼起来,“这里有壁画!” 众人凑过去看,只见两侧的石壁上画着沈氏先祖的事迹:有的在西域经商,有的在雪山寻宝,最后一幅画着位女子将三样宝贝放进石匣,匣底刻着 “瀚海归心” 四个字。
五郎用火把照亮壁画角落,发现处极小的注解,用西域文写着 “前有九曲回廊,后有星图指路”。他刚翻译完,脚下突然传来阵震动,身后的石门 “轰隆” 一声关上了,吓得三郎举着工兵铲四处张望:“咋回事?关门打狗啊?”
“是防止外人闯入的机关。” 大郎指着石壁上的星图纹路,“咱们得跟着星图走,不然会迷路。” 他让谢景行举着火把在前头探路,自己断后,还特意嘱咐四郎把解毒药分发给每个人,“据说回廊里的壁画有毒气。”
回廊果然九曲十八弯,每拐过一个弯,石壁上的星图就会变换一次。沈清辞的鸿光铃在前面引路,金环在地上投下串光斑,像串会移动的灯笼。守护兔则在旁边警戒,时不时往某个方向蹦跶,提醒众人避开地上的陷阱。
走到第三个拐角时,三郎不小心踩错了步子,脚下的石板突然陷下去,从头顶落下张网。谢景行眼疾手快地将他推开,网子 “啪” 地落在地上,上面缠着的倒刺闪着寒光。“多亏了谢小子!” 三郎拍着胸口后怕,再也不敢乱走了。
第五个拐角的壁画格外奇特,画着片海棠林,林中站着个穿红裙的女子,模样与沈清辞有几分相似,腕间的银铃、发间的玉簪都清晰可见。沈清辞刚凑近看,壁画突然渗出红色的液体,像血一样顺着石壁往下流,吓得她往谢景行身后躲。
“是西域的颜料遇热变色。” 四郎用指尖沾了点液体闻了闻,“没有毒,就是看着吓人。” 他从药箱里取出块帕子擦了擦,发现颜料下面还有层壁画,画着群黑衣人在攻击沈氏商队,领头的人腰间挂着 “萧” 字令牌。
“是萧党的先祖!” 大郎的声音沉了沉,“看来他们和沈家的恩怨由来已久。” 他让众人加快脚步,“秘库肯定藏着他们想要的东西,得赶在追兵前面找到。”
走到回廊尽头,眼前豁然开朗 —— 是座圆形的石室,中央矗立着座石台,上面摆着个石匣,与壁画上的一模一样。石匣周围刻着星图,与祠堂的星图完美重合,只是多了些西域文字的注解。
“找到啦!” 三郎兴奋地冲过去,刚要打开石匣,就被石台上的机关弹开,手腕上立刻多了道红痕,像被什么东西刮过。“这玩意儿还咬人!” 他疼得龇牙咧嘴,四郎赶紧往他伤口上涂药膏,发现红痕处泛着淡淡的紫,显然是中了毒。
“要解开机关才能打开。” 谢景行仔细观察石匣周围的星图,发现有七颗星的位置是空的,形状正好能容下鸿雁玉片上的红点。他让沈清辞把银锁贴近石台,玉片上的红点突然飞出来,落在空星位上,发出闪闪的光。
随着最后一颗红点归位,石匣发出声清脆的 “咔嗒” 声,盖子自动弹开。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叠叠泛黄的账册和幅丝绸地图,地图上用金线标出了西域的商路,比之前找到的任何一份都详细,连沙漠里的隐秘绿洲都标出来了。
“这才是真正的西域商路图!” 大郎拿起地图激动不已,上面记载的商道能避开萧党控制的关卡,让沈家的生意更上一层楼。他刚要把地图收起来,石室突然剧烈摇晃,头顶落下无数碎石,显然是有人在外面攻击石门。
“是追兵!” 三郎举着工兵铲戒备,从石壁的缝隙里能看见火把的光亮,还能听见有人在喊 “抓住沈家人”。他气得直骂:“这群跟屁虫,追到这儿来了!”
大郎当机立断:“把账册和地图收好,从密道走!” 他指着石匣底部的暗格,里面藏着张纸条,写着 “密道在星图北极星位”。谢景行按照指示转动石壁上的北极星雕刻,地面突然裂开道口子,露出条往下的石阶。
“快下去!” 谢景行先把沈清辞送下去,接着是五郎和四郎,三郎殿后,大郎最后一个跳下去,还不忘把石匣盖好,伪装成没人动过的样子。刚站稳脚跟,就听见上面传来石门被撞开的声音,萧党的追兵闯进来了。
密道比回廊更窄,只能容一人通过。沈清辞的鸿光铃在前面带路,金环撞在石壁上发出回响,像在给他们报信。守护兔则在旁边的石壁上蹦跶,时不时用银丝耳朵敲敲某处,那里就会出现个小凹槽,正好能让人扶着借力。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面突然出现光亮。众人加快脚步,发现出口在处隐蔽的山坳里,周围长满了耐寒的海棠花,在雪地里开得正艳,散发出熟悉的香气。三郎刚要出去,就被谢景行拉住 —— 山坳外有马蹄声,显然是追兵的埋伏。
“绕路走。” 大郎指着地图上的另一条路线,“从侧翼的山谷出去,那里有我们的人接应。” 他让众人换上带来的西域服饰,把账册和地图藏在特制的腰带里,还在脸上抹了点锅底灰,伪装成当地的采药人。
往山谷走的路上,他们遇到个放羊的老汉,穿着件破旧的羊皮袄,赶着几只瘦骨嶙峋的羊。老汉看见沈清辞的血脉簪,突然眼睛一亮,用生硬的汉话说:“鸿雁玉符的主人?跟我来。”
众人跟着老汉走进个山洞,里面竟藏着支商队,都是胡商打扮,看见沈清辞银锁上的玉片,纷纷跪倒在地。领头的胡商正是在驿站遇到的那位,他捧着个锦盒上前:“守护家族等候主人多时了,这是开启秘库核心的钥匙。”
锦盒里装着半块鸿雁玉符,与吏部尚书家公子的那半块正好能拼成完整的鸿雁。沈清辞刚把两块玉符合在一起,玉符突然发出阵金光,与她的银锁、血脉簪和守护兔连成一片,在山洞里织出个巨大的星图,比祠堂和石室的都要完整。
“原来要两块玉符才能开启核心。” 大郎恍然大悟,“吏部尚书家的玉符是被萧党抢走的,他们肯定也想找到秘库核心。” 他让胡商准备些干粮和水,“我们得尽快赶到核心所在地,不能让他们抢先。”
出发前,老汉给了沈清辞个羊皮囊,里面装着些清澈的液体,说是雪山深处的泉水,能解百毒。“这水与鸿雁玉符同源,” 老汉的眼神很慈祥,“关键时刻能救主人的命。” 沈清辞刚接过皮囊,血脉簪突然往囊口凑了凑,红宝石的光在水面上转了圈,像是在验证真伪。
往山谷外走时,沈清辞的鸿光铃突然急促地响起来,金环在前方的雪地上拼出个 “敌” 字。众人立刻隐蔽起来,只见队黑衣人骑着马从山坳里出来,领头的正是吏部尚书家的公子,手里举着那半块玉符,脸色狰狞地指挥着:“往这边搜!肯定在附近!”
“跟他们拼了!” 三郎举着工兵铲就要冲出去,被大郎按住。“别硬碰硬。” 大郎指着旁边的陡坡,“等他们过去,我们从坡上滑下去,抄近路赶到核心所在地。” 他让谢景行和五郎先下去探路,自己和三郎、四郎保护沈清辞。
滑下陡坡时,沈清辞的狐裘斗篷被树枝勾住,血脉簪的红宝石蹭到岩石上,掉下来颗细小的碎珠。她刚要去捡,碎珠突然滚进雪地里,发出阵微弱的光,照亮了下面的积雪 —— 那里藏着个隐蔽的洞口,形状与鸿雁玉符一模一样。
“这里有个洞!” 沈清辞喊住众人,鸿光铃的金环往洞口里探了探,没有危险信号。谢景行先跳下去查看,发现是条天然形成的隧道,尽头透着光亮,还能听见水流声。“是条近路!” 他往上喊,“快下来!”
众人依次跳进隧道,发现里面很干燥,墙壁上长满了发光的苔藓,把路照得清清楚楚。隧道尽头果然有水流,是条湍急的地下河,河上漂着些木筏,显然是先祖留下的。三郎第一个跳上木筏,拿起根树枝当桨,兴奋地喊:“坐漂流咯!”
木筏顺着水流往下漂,两岸的岩壁上出现越来越多的星图,与沈清辞银锁上的玉片相呼应,发出闪闪的光。沈清辞趴在木筏边缘,看着水里的倒影,发现自己的血脉簪、鸿光铃和守护兔都在发光,与两岸的星图连成一片,像条流淌的光河。
“快到了。” 谢景行指着前方的光亮,那里隐约能看见座石塔,塔尖的鸿雁雕刻在光线下格外清晰。他握紧沈清辞的手,能感觉到她银锁上的玉片在发烫,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木筏驶出地下河,眼前出现片开阔的谷地,中央矗立着座石塔,塔身刻满了鸿雁图案,塔尖的红宝石与沈清辞的血脉簪同时亮起,像是在打招呼。谷地周围的雪地上插着不少火把,显然已经有人先到了 —— 是萧党的追兵,正围着石塔议论着什么。
“他们也到了!” 三郎压低声音,举着工兵铲随时准备战斗。大郎让众人躲在岩石后面,观察动静:“他们打不开塔门,正在想办法。我们趁他们不备,冲过去把玉符嵌进塔门。”
沈清辞的血脉簪突然往塔门方向指,红宝石里映出个凹槽,形状与拼合后的鸿雁玉符完全一致。她深吸一口气,握紧银锁,感觉玉片的暖意顺着指尖传遍全身。她知道,瀚海秘库的核心就在眼前,而最终的较量,即将开始。
石塔的钟声突然响起,沉闷而悠远,在谷地里回荡。萧党的追兵突然骚动起来,纷纷看向石塔的方向,显然也听到了钟声。沈清辞的鸿光铃 “叮铃” 作响,金环在空中拼出个 “冲” 字,直指石塔大门。
是时候了。大郎对众人点了点头,三郎举起工兵铲,谢景行握紧匕首,五郎展开地图确认路线,四郎准备好了药粉。沈清辞摸了摸发间的守护兔,感觉它的银丝耳朵也在微微颤抖,像是在为她加油。
他们冲出岩石掩护,朝着石塔大门奔去,身后传来萧党追兵的怒吼声。沈清辞跑在最前面,银锁上的鸿雁玉符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颗引路的星。她知道,只要把玉符嵌进凹槽,念出那句咒语,就能揭开瀚海秘库最后的秘密。
风从谷地里吹过,带着海棠花的香气,与沈清辞血脉簪的暖意交织在一起。她的脚步越来越快,离石塔大门越来越近,鸿光铃的 “叮铃” 声与石塔的钟声汇成一片,像是在奏响胜利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