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的手还按在右眼上，掌心渗出的血顺着指缝滑下来。玉佩悬在胸前，白玉面不断震动，倒计时数字跳得飞快。
九小时五十三分。
他不能去苍城山了。时间不够。昌王的人随时会杀到三法司抢证，U盘里的东西一旦被毁，整个世界就真的没了。
他盯着玉佩，声音压得极低：“调出因果律武器库。”
【警告：当前因果值余额7923，召唤‘宋慈’需8000】
“再算一遍。”谢无妄冷笑。
玉佩顿了一下，界面闪烁，数值跳成8000。
他知道这是系统偷偷藏的应急额度，前几轮剧情崩坏时攒下来的。现在全被逼了出来。
他没犹豫，咬破指尖，血滴在墨玉上。瞳孔裂纹猛地一震，金光从缝隙里窜出，直冲屋顶。
“这因果的齿轮，就由我来碾碎！”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间屋子的空气像被抽空了一瞬。桌上的纸张哗啦翻动，烛火骤然拉长，映出一道青影。
风停了。
一个身穿深青官袍的老者站在大堂中央，袖口微动，手中握着一支细长银针。眉目沉静，目光扫过四周，最后落在地上的三具尸体上——那是昨夜送来的死士尸首，还未验明。
他没说话，但整个主厅的温度仿佛降了下来。
谢无妄松了口气，刚想开口，门外突然传来重物撞地的闷响。
紧接着是脚步声，急促而凌厉。
三名黑衣人破窗而入，刀光直扑证物台。他们动作极快，显然是冲着U盘来的。
谢无妄来不及反应。
第一人已经伸手抓向终端接口。
就在指尖触到金属的刹那，一道银光从斜侧射出，贴着地面疾行，咔地钉进那人脚背。
那人身体一僵，膝盖发软，整个人跪倒在地，动弹不得。
第二人挥刀砍向宋慈，刀锋未至，袖中又是一道银光掠出，在空中划了个弧，正中手腕。
短刀落地。
第三人怒吼一声，改劈为刺，直取谢无妄咽喉。
宋慈终于动了。
他往前踏半步，右手轻弹，第三枚银针离指而出，悬停在对方喉前三寸，寒气逼人。
那人瞪大眼睛，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住，呼吸都变得艰难。
全场安静。
宋慈缓缓收手，将银针收回袖中。他走到证物台前，看了一眼终端屏幕上缓慢爬升的进度条。
“十五。”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证据上传进度十五。”
谢无妄点头：“还在传。”
“谁在阻你？”
“昌王。”
“为何不报朝廷？”
“朝廷已乱。账册证据一旦公开，他们会先毁证，再杀人。”
宋慈沉默片刻，转身面向那三个死士。他走过去，蹲下身，捏起其中一人的手腕，搭脉片刻，又翻开眼皮看了看。
“你们练的是南疆蛊毒功，经脉已被毒素侵蚀。若非我封了穴道，此刻早已毒发攻心。”
三人脸色发青，一句话也说不出。
宋慈站起身，对谢无妄道：“我能护证一时，护不了天下清明一世。你召我来，究竟所为何事？”
谢无妄没回答。
他盯着屏幕，手指放在回车键上。只要等上传完成，就能把证据链锁定进三法司核心数据库，到时候哪怕昌王亲自来，也删不掉。
可进度条太慢了。
他抬头看向宋慈：“你一生查案，为的是什么？”
“真相。”
“现在真相就在眼前，有人要把它埋了。你不拦，谁拦？”
宋慈看着他，眼神不变。
几息后，他走到门边，抬手一挥，三根银针同时射出，钉入门框上方的横梁，呈三角之势。
“此门之后，凡动证者，废其手。”他说完，背手立于台前，不再言语。
外面风声渐紧。
谢无妄低头看U盘，进度条跳到18%，又跳到19%。
系统提示音轻轻响起：【崩坏流速降低0.8%】
他松了口气，靠在墙边。左臂的布条已经湿透，血还在往下滴。他没管，只是把手伸进怀里，摸了摸那块碎片。
上面的“熵”字还在。
这时，玉佩忽然震动。
【检测到高维意识波动，来源未知】
谢无妄皱眉，还没来得及查看，门外传来一阵剧烈撞击。
不是脚步声，是某种重型器械在砸门。
砰！
整个大厅晃了一下。
灰尘从梁上落下。
宋慈不动，但右手已搭上袖口。
砰！
第二下更重。门板出现裂痕。
谢无妄迅速拔出匕首，挡在终端前。他知道这次来的不是普通死士。
砰！
第三下，门锁崩断。
门被踹开。
五个黑衣人冲进来，手持弩机，箭头泛着蓝光。为首一人戴着青铜面具，手里握着一根铁尺，直指谢无妄。
“交出U盘。”那人说。
谢无妄冷笑：“你们主子不敢亲自来，就派你们送死？”
面具人不答，挥手示意。
四架弩机同时上弦。
宋慈忽然上前一步，挡在谢无妄前面。
“命案未结，谁敢动证？”他声音不大，却像钟声一样撞进每个人耳朵里。
面具人迟疑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宋慈袖中银针再次出手。
第一针击中左侧弩机扳机，金属变形，箭矢卡住。
第二针穿透右侧那人肩井穴，整条手臂垂下。
第三人刚要举弩，脚底一麻，单膝跪地——银针已刺入鞋底。
第四人惊退两步，却被门槛绊住，仰面摔倒。
最后一人见势不对，转身就跑。
宋慈没追。他收回针，站在原地，像一座山。
谢无妄喘了口气，回头看向屏幕。
21%。
他还差得远。
玉佩又震了一下。
【因果值剩余：50】
谢无妄扯了扯嘴角。刚才那一波消耗不小。
他看向宋慈：“还能撑多久？”
“我不走。”宋慈说，“除非你告诉我，为何选我。”
谢无妄正要开口，终端突然发出滴滴声。
屏幕闪了一下，跳出一行字：【检测到外部入侵信号，上传进程可能中断】
他心头一沉。
有人在远程攻击系统。
他立刻拔出备用U盘，准备手动切换线路。
就在这时，宋慈忽然转身，望向门口。
“有人来了。”他说。
不是脚步声，也不是撞击。
是一种很轻的敲击声，像是竹杖点地。
一下，两下，三下。
谢无妄猛地抬头。
这个节奏……他在梦里听过。
玉佩疯狂震动，白玉面炸出红字：【警告！检测到熵增之神信号频段接近！】
宋慈盯着门口，手已摸上第三根银针。
谢无妄一手按住终端，一手握紧匕首。
他知道，真正的麻烦来了。
门外的敲击声停了。
门框上那三根银针，突然齐齐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