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五、女人的非正常死亡
沈培抚摸着他的脸,笑容中带着一丝嘲弄:“如果我非正常死亡,老唐很快就会知道的,你信不信?”
“我信。”
“你和老唐都是一类人,你们在乎的都是权力,女人在你们眼中就只是一个玩物,一个点缀。”沈培眼中露出一丝哀伤:“只有秋白,那个傻秘书,才会相信什么狗屁的爱情。”
她说:“你知道,你为什么把我拿捏得死死的?”
“因为我犯贱。”沈培叹了一口气:“我若不犯贱,你连伤我的资格都没有,我如果没有那么爱你,你觉得你能伤我半分吗?”
彭北秋承认。
“不是我输了,而是你输了,你输掉了一个,满眼都是你的女人,而我只不过是丢了一个不爱我,不珍惜我的人罢了……”
“你并没有输,输的人是我。”
“为什么?”
“因为我的把柄在你的手里,我一生都会被你操控。”
“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沈培嘴角上扬,笑意里透着一丝掌控全局的得意,悠然说道:“从今往后,你注定逃不出我的手心,无论是这一生,还是来世。”
“我还有来世吗?”彭北秋叹了一口气:“我会下地狱的。”
“你不会的。”
“为什么?”
“因为我就是你的天堂。”
沈培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随后轻轻地将他的手引导至自己的胸前,掌心之下传来轻轻的心跳。她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无法抗拒的邀请:
“现在,你感受到了吗?这就是天堂的入口。你想去天堂吗?与我在一起,那里就是天堂。”
彭北在答的很干脆:“不想。”
“为什么?”
“因为我还想多活几年。”
他望着窗外雨幕中摇曳的霓虹。上海的夜晚总是这样,洋楼里的灯火辉煌与巷弄里的昏暗破败交织,就像这座城市的命运,在侵略与抗争的夹缝中挣扎。
如同他内心的挣扎。
沈培忽然说:“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没有啊。”彭北秋怔了一下:“天地良心,你在想什么?”
“你不要骗我,纸包不住火的。”沈培淡淡地说:“如果让我知道了,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如果你要离开我,就明说。”
彭北秋肯定不会承认。
沈培极聪明。
男人只要有了新人,必然会有所变化。而两人只要经常在一起,对彼此都非常了解,只要有一点变化,就一能察觉出来。
只是她没有证据而已。
她享受了这个世界的开放自由,激情堕落,却唯独在遇见彭北秋的时候,拿起了她的传统。
彭北秋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
夜。十二点整。
上海一般把河流的上游叫作“里”,河流的下游叫作“外”。外滩大钟楼的钟声准时响起。
这座大钟楼,亚洲名列第一,是和伦敦大本钟、莫斯科红场大钟齐名的世界第三大钟。
为上海的二十世纪上半叶定调的,不是车水马龙的汽笛,而是海关钟楼传来的钟声。只要听到海关钟声敲响,就知道自己身在上海。
上海海关学习西方国家海关以天数计算船舶吨税办法,超过夜里12点钟就另加1天,而来自世界各地的船舶时钟误差很大,经常引起争议,为了统一报时,皆以海关大钟为准。
在《威斯敏斯特》的音乐中,一艘运煤船缓缓准时驶到外白渡桥下。船上装的是散煤。
一切有序而平静。
桥上却突然出现了大量的火把,大量侦缉队的人员,手持火把、盒子炮,从桥上跃下,跳到了运煤船上,船迅速被控制。
温政和袁文听到了远处的喧哗,两人好奇,不由地披着睡袍,走到窗边,看到了远处闪动的火光。
外白渡桥的轮廓若隐若现。
温政看了一下怀表:“这是怎么回事?刚好十二点。”
“好像是在检查。”
“这个时间点,不正常啊。”
雨滴打在玻璃上,蜿蜒而下,像是一道道泪痕。
据说,有一把剑,就叫泪痕。
***
彭北秋拿起电话,拨通了戴克的号码,等待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心中默默计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电话接通后,他没有多言,只是平静而简短地说了一句:
“货已到。”
***
一处郊外的密室里。
陈泊林指着一张相片,对陈算光、王景良、唐鲁三个人说:“仔细看。”
这是旧日本海军元帅东乡平八郎在伦敦拍的艺术照。
1911年东乡和乃木代表日本海军和陆军参加英国乔五的登基大典,特意来到伦敦久负盛名的拉菲特摄影工作室,找爱尔兰着名肖像摄影师,英国皇家御用摄影师拉菲特给他来一张艺术照,这照片确实拍的不错。
萨摩藩出身的东乡年轻时留学英国八年,英语说的嘎嘎地,英国人手把手从教爬缆绳开始,到近代舰船技术原理,从如何造船,炮术技巧到海军的战略战术倾囊相授,也使得旧日本海军将领们养成了喝咖啡喝洋酒写英语日志的习惯。
当然,还有瞧不起长州藩泥腿子陆军的习惯。
后面还有许多相片,有人物、有风景、有寺庙、有街道……都是关于日本的。
陈泊林双目炯炯:“你们要仔细看完每一张相片,记住相片背后的故事、人物、语言。”
三人一齐点头。
他给每人发了一张派司:“这是你们新的身份,新的名字,你们要切记,你们到日本后,所作所为,和区里无关,你们的档案将进入绝密,甚至被销毁。”
三人齐声说:“明白了”
“区长之所以在会上当众否定了你们的计划,就是不希望有更多的人知道。”陈泊林眼神犀利:“这也是区长的安排,由我来训练你们两个月,在这两个月里,你们只能说日语,你们要变成日本通,让日本人都以为你们是日本人。”
三人精神振奋,大声说:“明白了。”
陈泊林大喝一声,声震屋顶:“用日语说!”
三人猛然醒悟,同时大喝:“分かりました!”
陈泊林神色严厉地盯着众人,声音再次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说道:“从此刻开始,你们的身份已经彻底改变,记住,你们不再是过去的自己,而是要以一个日本人的身份生活、思考、行动。”
他一字一句地说:
“现在,你们是日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