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极限战士舰队启程,向被战火蹂躏的奥特拉玛深处发起远征,只剩下最后两天时间。马库拉格之耀号内部如同一个高速运转的精密钟表,每一个齿轮都在为最终的出击做着最后的准备与调整。持续数日的高强度维修与补给工作终于接近尾声,战舰庞大的躯体现在已基本恢复如初,甚至在某些方面因祸得福,得到了进一步的强化。
随着主要维修任务的完成,一直被当作重要技术劳力使用的艾拉丝,也难得地获得了几天的休息时间。连续多日不眠不休地趴在管道深处焊接线路、在装甲破损处打上应急补丁、或者协助技术神甫调试复杂的武器系统,可算是把这个小小的身躯累坏了。她感觉自己的胳膊都快不是自己的了,那身洗的干净的制服也沾满了油污和焊接熔渣,变得灰扑扑的。
她拖着疲惫却略显轻松的步伐,回到了位于战舰上层、属于第一连舱室区域的那个小小的、被她称之为“家”的角落。说是舱室,其实更像是一个被废弃设备和小山般的零件堆包围出来的狭小空间。这里是她的小天地,虽然乱糟糟的,各种工具、未完成的“发明”、以及卡尔加送的小熊玩偶和德克兰送的黑暗天使冠军头盔随意散落,但却充满了属于她的气息。
她的“卧室”隔壁,便是那间曾经属于卡西乌斯·维努斯连长的舱室。那扇厚重的合金门,此刻紧闭着,门上的状态指示灯长久地处于黯淡的休眠状态。艾拉丝歪着小脑袋,有些疑惑地看着那扇门。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看到连长从里面出来了,也没有听到他那标志性的、有时会因为德克兰大人闯祸而爆发的怒吼。
不光是连长,还有总是带着温和笑容、会偷偷多给她一份甜点配给的戈尔登副官,也好久没有见到了。副官大人以前经常会来这边转转,问问她生活怎么样,需不需要什么帮助。
整个第一连的舱室区域,最近一段时间都好安静啊。
安静得……让她有些不习惯。
以前,这里总是充满了活力。战士们训练归来的沉重脚步声,战术讨论时低沉的交谈声,动力甲伺服系统运转的细微嗡鸣,还有德克兰大人那傻气的大笑……现在,这些声音都消失了。走廊里空荡荡的,大部分舱门都紧闭着,亮着代表无人在内的黯淡光芒。
‘难道……连长、副官,还有德克兰大人他们,都还在医疗室里没有出来吗?’ 艾拉丝的小脑袋里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可是……怎么会去那么久呢?连长大人也会受伤吗?德克兰大人虽然总是受伤,但也不会待这么久呀……’
她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疑问,一种懵懂的不安如同细微的涟漪,在她尚未完全理解“死亡”与“永别”为何物的心湖中轻轻荡漾开。但她毕竟还是个孩子,疲惫很快压倒了这丝疑虑。
她甩了甩头,把那点不安抛开,走进了自己乱糟糟的小窝。她脱掉那身沾满油污的制服,赤着脚站在地上。她走到那面用废弃的抛光金属板拼凑成的“镜子”前,像个小大人一样,左右转了转,臭美地打量了一下自己刚刚开始发育、依旧纤细的身材。
“嗯……好像长高了一点点?” 她自言自语,用手指比划了一下,随即又皱了皱小鼻子,“就是太瘦了,卢娜大人说要多吃饭才行。”
自我满足了一会儿后,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困意如同潮水般涌来。她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那张用各种废弃零件、缓冲材料和钢板边角料拼凑起来的小床。床垫是她自己用柔软的绝缘材料和旧制服缝制的,虽然简陋,却格外温暖舒适。
她一把抱过放在床头的那个棕色小熊玩偶——这是卡尔加战团长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也是她最珍视的宝贝之一。将小熊紧紧搂在怀里,闻着上面熟悉的、带着点机油和阳光味道的气息,她调整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美美地闭上了眼睛。
‘睡醒了之后……’ 她在陷入沉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模糊地想,‘……就要去维护无畏机甲了……科拉克斯之怒大人,还有……其他的无畏机甲……也不知道上次战斗,他们伤的重不重……希望不要像德克兰大人那样,总是把自己弄得一身伤……’
带着对无畏机甲的牵挂和对宁静睡眠的渴望,艾拉丝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而绵长,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梦境,如同轻柔的薄纱,缓缓展开。
她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朦胧而温暖的光芒之中,四周仿佛没有边界,只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宁静。
然后,她看到了三个熟悉的身影,就站在她的面前。
是卡西乌斯连长!他穿着那身华丽的精工动力甲,但肩上的披风不再是征战时的猩红,而是如同月光般柔和的银白色。他的脸上没有了平日里的严肃与古板,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无比温柔的神情。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中充满了慈爱与……一丝不舍?
站在连长身边的,是戈尔登副官。他也没有穿戴头盔,露出那张总是带着沉稳笑容的脸。此刻,他的笑容更加柔和,更加温暖,仿佛卸下了所有的重担,只是纯粹地为看到她而感到高兴。
还有德拉克勒斯!那位平日里沉默寡言、如同岩石般坚毅的冠军,此刻也静静地站在那里,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似乎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近乎“柔和”的线条。
他们三人站在一起,仿佛形成了一个无声的、守护着她的三角。
而在他们三人的身后,更远处的光芒中,隐约矗立着一个高大无比的金色巨人。那个巨人的身影无比伟岸,散发着令人心生敬畏的神圣光芒,仿佛他本身就是光明、希望与秩序的化身。艾拉丝努力想看清他的面容,但那光芒太过耀眼,太过纯粹,她只能感受到一种无比温暖、无比安详、仿佛回归母体般的神圣气息。
那感觉,就宛如一个真正的神明,正静静地守护着这片安宁的领域。
卡西乌斯连长上前一步,他那覆盖着装甲却依旧轻柔的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动作是那样的轻,充满了怜爱,仿佛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平日里最喜欢她、总是对她额外关照的戈尔登副官,也对着她,露出了一个无比温柔的微笑。那笑容中,有欣慰,有关怀,还有一种……仿佛在告别般的深深祝福。
艾拉丝仰着小脸,看着这三位她无比敬爱、如同父兄般的长辈,心中充满了喜悦,但也有一丝疑惑。她忍不住用梦呓般的声音问道:
“连长……副官大人……冠军大人……你们……去哪里了呀?”
“最近……为什么都没有看见你们……”
“艾拉丝……好想你们呀……”
然而,面对她纯真的询问,他们三人并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充满了无尽温柔与不舍的目光,静静地凝视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永远刻印在灵魂深处。
戈尔登副官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伸出手,用指尖无比轻柔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小脸。那触感温暖而真实,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眷恋。
然后,他们三人,同时缓缓地转过身。
他们迈开步伐,不再回头,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那个站在光芒深处的、高大的金色巨人。
金色的巨人似乎也在等待着他们。当三人走到他身边时,他缓缓地抬起手,仿佛在引领。随即,他们四人的身影,连同那片温暖而神圣的光芒,开始逐渐变得模糊、透明,最终如同融入了晨曦的薄雾一般,缓缓地消失在了艾拉丝的梦境视野之中……
“连长!副官!别走!”
艾拉丝在梦中焦急地呼喊,想要追上去,却发现自己的脚步如同被钉住了一般,无法移动。
下一刻,她猛地惊醒了过来。
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还躺在那个零件拼凑的小床上,怀里紧紧抱着那只小熊玩偶。窗外依旧是战舰内部恒定的人造光线。
她迷迷糊糊地看了眼床边那个用废弃计时器改装的小闹钟,上面的指针显示——
“呀!要迟到了!”
她瞬间把那个奇怪的梦抛到了脑后,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一样着急忙慌地从床上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抓起那身沾满油污的制服往身上套,小脚丫在地上胡乱地寻找着自己的靴子。机械教的贤者最讨厌不守时的人了,要是去晚了,肯定又要被他说教,说不定还会扣掉她今天的甜点配给!
然而,就在她系着扣子,脑子里盘算着今天要从哪里开始检查无畏机甲的时候,刚才那个梦境的片段,却不合时宜地、清晰地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卡西乌斯连长那温柔的眼神……
戈尔登副官那最后的抚摸……
德拉克勒斯那沉默的注视……
还有他们三人,跟着那个金色巨人离开的背影……
那种真实得不似梦境的感觉,让她的动作不由得慢了下来。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混合着温暖、失落与隐隐不安的情绪,如同细微的藤蔓,悄悄缠绕上了她小小的心房。
她停下系扣子的手,绿色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与困惑。
“连长……副官……冠军大人……”
她低声喃喃自语。
“他们……他们……怎么了?”
一个她尚未完全理解,却本能地感到害怕的答案,似乎正隐藏在梦境的余韵与现实那过于安静的走廊之外,等待着这个天真的女孩,在未来的某一刻,不得不去面对,去承受。
艾拉丝如同一阵小旋风,在迷宫般的战舰通道里一路狂奔。她那沾满油污的制服下摆飞扬,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个作为迟到“护身符”的小熊玩偶——希望贤者大人看到它的时候能稍微心软一点。她的小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能迟到!无畏机甲们还等着她去维护呢!
当她上气不接下气、小脸通红地冲到庞大的军械库入口,几乎是贴着最后两秒的时间线冲过那道感应门时,迎接她的是数十道来自不同方向的目光。
军械库内,气氛庄严肃穆。高耸的穹顶下,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机油味、冷却液的气息,以及机械神教特有的、带着金属质感的熏香。这里与其说是仓库,不如说是一座供奉着钢铁之神的殿堂。
而这座殿堂此刻最引人注目的“神像”,便是那四台被牢牢固定在巨型金属支架上,如同沉睡远古巨神般的无畏机甲。它们庞大的身躯在维修灯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冰冷而神圣的光泽。技术神甫和他们的伺服奴工们如同最虔诚的祭司,正围绕着这些钢铁巨人忙碌着。他们用熏香炉为其净化,用吟诵的二进制祷言为其祝福,用精密的探针和传感器检查着它们每一处关节、每一根液压管线、每一套武器系统。
艾拉丝扶着膝盖,大口地喘着气,小胸脯剧烈起伏。她抬起头,正好对上那些技术神甫们从各种光学传感器、机械义眼后面投来的目光——有的带着无奈,有的带着一丝不解,更多的是那种惯常的、缺乏人类情感的漠然。
她赶紧挤出一个尴尬而又带着点讨好意味的微笑,希望能蒙混过关。
就在这时,一名身披红袍、身体大部分已被机械替代、散发着权威气息的机械教贤者,迈着沉稳而精准的步伐,走到了她面前。他那覆盖着金属面具的脸庞看不出表情,但发声器中传出的、经过合成的二进制语言,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肃:
“…艾拉丝技术军士…”
“…根据神圣的欧姆尼塞亚日程表…”
“…你抵达工作区域的时间节点…”
“…差一点,就构成‘迟到’定义…”
艾拉丝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她知道接下来大概率是一长串关于守时重要性、效率最大化以及违背日程表就是对万机之神不敬的“谆谆教诲”。这类说教她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于是,她非常熟练地启动了“选择性忽略”模式。贤者那充满逻辑与二进制韵律的声音从左耳朵进,立刻就从右耳朵飘了出去。她的注意力早已被军械库中央那四台巍峨的无畏机甲牢牢吸引。
她的目光如同扫描仪一样,依次扫过那三台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老朋友”:
科拉克斯之怒,那台她最喜欢、经常会跑来对着它自言自语、甚至偷偷给它擦拭装甲的古老无畏。它那饱经战火的装甲上每一道划痕,她几乎都能说出由来。
马库拉格之拳,另一台救赎者型无畏,姿态更加威严,仿佛随时准备将怒火倾泻在帝皇之敌身上。
帝皇之盾,那台最为古老、甚至有些与众不同的蔑视者型无畏,如同最坚固的壁垒。
‘一、二、三……’ 艾拉丝在心里默数着,随即,她绿色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好奇和疑惑。
‘……四?’
怎么多了一台?!
她的目光定格在了那第四台无畏机甲上。那是一台涂装着崭新蓝金配色的救赎者型无畏机甲,体型与马库拉格之拳相仿,但细节处似乎更加……“新鲜”?仿佛刚刚走下生产线,或者……刚刚经历过一次彻底的翻新与圣化。
带着一丝孩童特有的探究欲,艾拉丝不由自主地迈开小步子,朝着那台多出来的无畏机甲走去。她一直走到它那如同城墙般巨大的金属脚边,才不得不高高地仰起头,才能勉强看到它的全貌。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它胸腔部位,那保护着核心石棺的弧形护甲上。那里,用庄严的哥特语铭刻着这台无畏机甲的名号——
卡托尼亚之怒。
“卡托……尼亚……之怒……” 艾拉丝小声地念出了这个名字,歪着小脑袋,她那不怎么聪明的小脑袋开始飞速地运转起来。
她努力在自己的记忆库里搜索着。第一连原来只有三台无畏机甲,这是肯定的。这台“卡托尼亚之怒”是什么时候多出来的?是在上次战斗之后送来的吗?还是从哪个仓库里启封的古老遗产?
她想了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记忆里完全没有关于这台新无畏机甲的信息。
而且……卡托尼亚……
这个名字的发音,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她皱着眉头,努力回想。
‘卡托尼亚……卡托尼亚……’ 她小声嘀咕着,突然,眼睛一亮,‘啊!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德克兰大人的姓氏吗?!’
这个发现让她更加困惑了。怎么会这么巧?新来的无畏机甲,居然和德克兰大人同一个姓氏?
她用力地晃了晃脑袋,仿佛想把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的联想甩出去。
‘肯定是我想多了啦!’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卡托尼亚说不定是个很常见的姓氏呢?或者,是某个和德克兰大人同姓的英雄?’
将这个“荒谬”的念头抛开后,艾拉丝看着眼前这台崭新的、散发着冰冷威严的“卡托尼亚之怒”,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由衷的感慨和敬佩。
“不知道……是哪位大英雄……” 她仰望着那高大的石棺护甲,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获得了进入无畏机甲的荣耀……”
她想起了以前卡西乌斯连长曾经对她说过的话。那时,她好奇地问为什么有些战士会住在“大铁罐子”里。连长用他那难得的、带着一丝庄重的语气告诉她:
“那是无上的荣耀,艾拉丝。只有最勇敢、最忠诚、在战斗中承受了致命创伤却凭借不屈意志存活下来的战士,才有资格踏入那钢铁的圣骸,以另一种形式,继续为帝皇和奥特拉玛而战,直至永恒。”
当时她还不太能完全理解“永恒”和“钢铁圣骸”的含义,但她记住了“无上荣耀”这几个字。能进入无畏机甲的,一定都是像连长、副官他们一样了不起的大英雄!
就在艾拉丝对着“卡托尼亚之怒”出神,沉浸在对自己英雄的敬佩之中时,那名刚才训话的机械教贤者,不知何时再次走到了她的身边。
他似乎观察了她一会儿。看着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对着那台承载着残酷真相的无畏机甲,露出那种混合着好奇、困惑与纯粹敬意的眼神。
贤者那由金属和线路构成的心脏深处,似乎某种古老的、属于人类的情感程序被轻微地触动了。他缓缓地抬起那只已经被精密机械臂取代的手,用尽可能轻柔的力度,摸了摸艾拉丝那柔软的粉色头发。
艾拉丝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举动弄得愣了一下,抬起头,疑惑地看向贤者那覆盖着金属面具的脸。
贤者的发声器里传来一阵更加柔和、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编排出的“安抚”意味的二进制语言:
“…艾拉丝技术军士…”
“…根据最新的生物节律扫描与效率评估…”
“…你目前的生理指标显示,疲劳度未完全恢复…”
“…强制继续工作,将导致维护精度下降 13.7%…并可能对欧姆尼塞亚的造物造成潜在风险…”
“…因此,根据《技术神祀辅助人员管理条例》第 47 条子项…”
…建议你…”
“…立刻返回休息舱室…”
“…接着睡觉…”
“…直至生理指标恢复正常水平…”
这一长串听起来极其“靠谱”、充满了数据和逻辑的理由,成功地唬住了艾拉丝。她虽然听不懂那些复杂的百分比和条例编号,但“疲劳度”、“风险”、“回去睡觉”这些关键词她抓住了!
而且,贤者大人居然这么温柔地摸她的头,还这么“关心”她的身体!这简直是破天荒头一遭!
艾拉丝丝毫没有怀疑这个突如其来的“放假通知”。她那双绿色的大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动听的话语。
“真的吗?谢谢贤者大人!” 她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为了表达感激之情,她踮起脚尖,飞快地在贤者那冰冷、坚硬的金属面具上 “啵”地亲了一口!
“那我回去睡觉啦!贤者大人再见!无畏机甲们再见!”
说完,她就像一只被放飞的小鸟,蹦蹦跳跳地、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军械库,把那四台沉默的钢铁巨人和一群依旧在忙碌的技术神甫抛在了身后,欢快地朝着自己那个乱糟糟的小窝跑去了。
军械库内,重新恢复了那种充满机械韵律的肃穆氛围。
那名被“突袭”亲吻的机械教贤者,静静地站在原地,他那金属面具上的光学传感器,追随着艾拉丝消失在门口的背影,久久没有移动。
半晌,他那发声器里,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几乎微不可闻的、模拟人类情绪的——
“唉………”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转向那台名为“卡托尼亚之怒”的无畏机甲,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二进制低语说道:
“…逻辑错误…情感协议轻微过载…”
“…我竟然…忘了这件事…”
“…卡托尼亚之怒的秘密…”
“…暂时…”
“…还是不要让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知道的好…”
他转过身,重新投入到那永恒不变的、对钢铁与神圣机械的维护工作中去。只是,那冰冷的金属面具之下,或许有一丝名为“怜悯”或“保护”的微弱电流,正在复杂的逻辑回路中,悄然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