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三方势力的纠缠,鹿笙并未在法则尽头的空无区域过多停留。此地诡异莫测,危机四伏,绝非消化收获的良所。她循着来时布下的 寂灭星锚 路标,将自身隐匿与速度提升至极致,如同一道掠过空无的虚无之风,迅速向着来路折返。
《弈天筹》持续运转,不仅指引着归途,更在全力推演身后可能存在的追踪。直到确认那三方势力并未追来,大概率仍在相互牵制或搜索那片区域后,她才稍稍放缓速度,但隐匿状态依旧维持在最巅峰。
穿过那片令人心智混乱的法则迷雾,重新感受到相对“正常”的星海环境时,鹿笙没有丝毫松懈。她并未选择任何已知的星域或据点,而是毫不犹豫地再次激活了与 归墟海眼 的隐秘联系。
空间微微扭曲,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暗通道在她面前无声开启。她一步踏入,身形消失。下一刻,已置身于那片绝对死寂、唯有归墟潮声永恒回荡的源初殿堂。
回到这方完全由自己掌控的天地,鹿笙紧绷的心神才真正松弛下来。她先是仔细检查了自身状态,确认在法则尽头的行动并未留下任何隐患或难以察觉的道韵污染,随后才将注意力投向此次最大的收获——那枚封存着一缕古老 初始剑意 的 晶体碎片。
她没有急于将碎片取出。在这归墟核心,她有足够的时间和绝对的安全来处置此物。
首先,是解析。
她盘膝坐于殿堂中央,将心神沉入《弈天筹》。清冷辉光映照下,那枚悬浮于寂灭令空间内的晶体碎片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其影像与蕴含的道韵信息被完整投射到推演核心之中。
《弈天筹》全力开动,如同最精密的解剖仪器,开始层层剥离碎片外围的能量屏障,解析其内部结构,追溯那缕剑意的源头与本质。
碎片虽小,其内部蕴含的信息却浩如烟海,且层次极高。推演过程远比解析寻常法则回响要艰难得多。《弈天筹》的清辉时而明亮如昼,时而微弱如萤,显示出算力的巨大消耗。
时间一点点流逝。
鹿笙的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通过《弈天筹》的解析,她看到了许多破碎的画面与信息流:
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混沌,一道剑光自虚无中诞生,斩开清浊,划定阴阳……那是“初始之剑”开辟的景象,但这碎片记录的,似乎并非开辟之景,而是开辟之后,那道剑光归于沉寂、自身开始分化、崩解的某个瞬间……
这碎片,竟是“初始之剑”在完成其“开辟”使命后,归于“寂灭”过程中,剥离落下的一小块“残骸”!其内封存的,也并非完整的剑意,而是那道至高剑意由“动”转“静”、由“生”转“寂”那一刹那的…… 寂灭剑韵!
“原来如此……” 鹿笙心中明悟。这碎片的价值,不在于让她获得开天辟地的力量,而在于让她窥见“终结”与“起始”之间那玄妙无比的转换节点。这对于她完善自身的“源初寂灭”之道,有着无可估量的借鉴意义。
这缕 寂灭剑韵,比她在葬剑渊感悟的“初始剑意”更加古老、更加本源,直指大道轮回的核心奥秘。
解析完成,接下来便是炼化与吸收。
她并未像寻常修士那样,试图将这缕剑韵强行纳入己身。那样做,无异于螳臂当车,很可能被其中蕴含的至高寂灭真意反噬,自身道基崩毁。
她采取的是最稳妥、也最契合她道途的方式—— 共鸣与引导。
她先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佳,混沌道种平稳旋转,源初寂印道韵自然流淌。然后,她小心翼翼地从寂灭令空间中,引出一丝那碎片散发出的 寂灭剑韵。
这一丝剑韵极其微弱,却带着令万物终结的凛冽。它出现在源初殿堂的瞬间,周围稳定的寂灭道韵都产生了细微的波动。
鹿笙屏息凝神,全力运转自身道基,散发出与这缕剑韵同源的“归寂”气息。同时,她将自身在葬剑渊领悟的那丝“初始剑意”作为引子,缓缓靠近。
同源的气息产生了奇妙的吸引力。那一丝外来的 寂灭剑韵 并未排斥,而是如同找到了同类,开始与鹿笙自身的道韵缓缓交融。
这是一个水磨工夫,极其耗费心神。鹿笙不敢有丝毫急躁,以《弈天筹》精准调控着交融的速度与强度,确保自身道基始终处于主导地位,如同溪流汇入江河,而非江河决堤。
随着这一丝 寂灭剑韵 的融入,她的混沌道种再次发生细微的蜕变。道种表面的纹路变得更加复杂深邃,隐隐呈现出一种“物极必反”、“寂灭孕生”的循环道韵。她对“寂灭”的理解,不再局限于单一的终结与消亡,更看到了终结之后蕴含的新生契机,以及起始之中自带的终结宿命。
她的 归墟真火 颜色愈发深沉内敛,火焰边缘的空间扭曲现象更加明显。寂灭星锚 的凝聚与隐匿性也得到提升,甚至能承载一丝微弱的剑韵特性,使其引爆时带上一丝斩断因果的意味。
修为虽未直接突破,但道基的底蕴却变得更加雄厚扎实,对力量的掌控也愈发精妙入微。
她反复进行着这个过程,每次只引动一丝剑韵,融合消化完毕后,再进行下一次。不知在源初殿堂中过去了多久,那晶体碎片散发的道韵似乎减弱了一丝,而鹿笙自身的收获,却远超预期。
当最后一丝引出的剑韵完美融入道基后,鹿笙缓缓睁开双眼。她的目光平静依旧,但若细看,眼底深处仿佛有混沌旋生旋灭,一股圆融而内敛的锋芒蕴藏其中,不显于外,却真实存在。
她看了一眼那枚依旧晶莹,但核心毫光似乎黯淡了少许的碎片,并未继续炼化。贪多嚼不烂,目前的收获已需要时间彻底沉淀。而且,这碎片本身也是极佳的材料,或许未来另有用处。
将碎片重新封存好,鹿笙长身而起。感受着体内愈发深邃的力量,她对前路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法则尽头”并非终点,而是一个新的起点。那三方势力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而“初始之剑”的其他碎片,或许也散落在星海的某个角落。
不过,在此之前,她需要将此次所有收获彻底融会贯通,并将修为推至合体四层的真正圆满。
归墟海眼,依旧是她最安全的港湾。她再次闭上双眼,沉浸于深层次的入定之中,继续着她的积累与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