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划快些!”楚晚莹站在船尾,厉声催促。
二十名桨手拼尽全力,小船在荧光海中破浪疾驰。身后百丈外,那艘通体漆黑、布满血眼的幽灵船“黑渊号”,正以看似缓慢实则极快的速度逼近。
最可怕的是,它所过之处,海水的荧光变得更加明亮、更加粘稠,仿佛这艘船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污染源,正在不断扩散毒瘴。
“郡主,它越来越近了!”了望的老兵声音发颤,“照这个速度,我们到港口前就会被追上!”
楚晚莹死死盯着那艘鬼船,大脑飞速运转。油布衣下,她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但面上却异常冷静。
“不能让它靠近港口。”她的声音斩钉截铁,“萧玉妍,把剩下的石灰全部搬到船尾!周将军,让所有人准备好火箭和火油弹!”
“郡主是要……”周泰瞬间明白,“用火攻阻拦?”
“不止是阻拦。”楚晚莹目光如刀,“那艘船已经被毒瘴侵蚀变异,但它终究是木头造的。只要火势足够大,就能烧毁它!”
她快速布置战术:“我们兵分两路。主力船继续往港口撤,吸引幽灵船追击。我带上六个人,乘小筏子绕到侧面,找机会攀上幽灵船,在船底和船舱关键位置放置火油罐。”
“不行!”萧玉妍急道,“太危险了!那船上不知道还有什么怪物!”
“正因为危险,才必须去做。”楚晚莹解开身上厚重的油布衣,露出里面轻便的劲装,“穿这个行动不便。周将军,给我六名最擅长近战、不怕死的兄弟。”
“我去!”一个满脸刀疤的老兵站出来。
“算我一个!”
“我也去!”
很快,六名老兵出列,眼神决绝。
楚晚莹点头,对周泰道:“周将军,你带主力船继续后撤,保持距离。等我们得手发出信号,你们就集中所有火箭,齐射幽灵船桅杆和船帆——如果有的话。火势一起,立刻全速撤回港口。”
“末将领命!”周泰抱拳,眼中是深深的敬佩,“郡主,务必小心!”
楚晚莹带着六人换乘小筏子,绕了一个大圈,从侧面悄然靠近幽灵船。
近距离看,这艘船更加令人毛骨悚然。船身那些血红色的眼睛不时眨动,浑浊的眼珠转动时发出粘腻的摩擦声。船体木板已经扭曲变形,缝隙里渗出蓝绿色的粘液,滴入海水中,激起一片更亮的荧光。
“那些眼睛……好像能看见我们。”一名老兵低声道。
“别管眼睛,专心登船。”楚晚莹深吸一口气,“记住,我们的目标是船底货舱和主桅杆基座。把火油罐固定在那里,点燃引信就撤,不要恋战。”
小筏子悄无声息地靠近幽灵船左侧。船身在这里有一处破损的大洞,边缘参差不齐,正好可以攀爬。
楚晚莹率先抛出钩索,钩住破洞边缘,身形灵巧地攀援而上。六名老兵紧随其后。
登上甲板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扑面而来——混合了腐肉、磷臭和某种甜腻的腥气。甲板上空无一人,但到处都是干涸的血迹和破碎的杂物。更诡异的是,脚下的木板触感柔软而温热,仿佛在轻微搏动,像是活物的皮肤。
“这船……是活的。”一名老兵踩了踩脚底,声音发干。
“别多想,按计划行动。”楚晚莹压低声音,“两人一组,甲组去船尾货舱,乙组去主桅杆基座。我居中策应。动作要快,半柱香内必须撤离!”
老兵们点头,分头行动。
楚晚莹握紧短剑,警惕地观察四周。那些血眼依旧在船身两侧眨动,但似乎并未注意到甲板上的入侵者——或者说,它们“看”的方式与人类不同。
就在这时,她听到前方传来轻微的“咔嗒”声。
声音来自船长室方向。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漆黑。
楚晚莹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去看看。如果这艘船上还有黑莲教的实验记录或其他情报,或许对解决整个危机有帮助。
她轻轻推开船长室的门。
室内比外面更加昏暗,只有透过破窗的些许荧光提供照明。家具东倒西歪,航海图和仪器散落一地。而在房间正中央的桌旁,坐着一个人。
或者说,曾经是人的东西。
它穿着黑莲教高级头目的黑袍,但袍子已经破烂不堪。露出的皮肤呈现出死灰色,布满蓝绿色的血管状纹路。它的头低垂着,双手平放在桌上,指尖的指甲又黑又长。
最诡异的是,它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匕首的样式,楚晚莹认识。
那是墨家机关术特制的“破障匕”,专用于破坏精密机关和某些邪术节点。墨云舟身上就有一把类似的。
“这是……”楚晚莹慢慢靠近。
那“东西”忽然抬起头!
它的脸上布满灰斑,双眼是浑浊的白色,但嘴角却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更可怕的是,它的嘴唇在动,发出嘶哑破碎的声音:
“楚……家……女……”
楚晚莹浑身汗毛倒竖,短剑瞬间横在胸前。
但那东西并没有攻击,反而缓缓抬起一只手,指向桌面的某个位置。它的手指已经扭曲变形,指尖滴着粘液。
楚晚莹顺着它所指看去,那里有一本摊开的日志。
她警惕地靠近,快速翻阅。日志用的是黑莲教密文,但她能看懂大概。越看,她的心跳越快。
这上面记载的,是黑莲教在鲸落湾进行的最核心实验——“海眼共鸣计划”。他们试图利用海底火山、磷矿、寂灭之力,结合墨家机关术和黑莲邪术,制造一种能大规模侵蚀生物、控制尸体的“母毒”。而幽灵船黑渊号,就是母毒的“活体培养皿”。
日志最后一页,字迹潦草而疯狂:
“成功了……又失败了……母毒具有自我意识……它反噬了……船上所有人……都变成了‘它’的一部分……我也……”
“唯一阻止扩散的方法……是摧毁火山口附近的‘核心’……那里有‘火中莲’……能净化……”
字迹到此中断。
楚晚莹猛地抬头看向那具尸体:“你是……这艘船的船长?你在最后时刻清醒了,用破障匕刺入自己心脏,阻止了母毒的完全控制?”
那东西的嘴角咧得更开,仿佛在笑。然后,它用尽最后的力气,从怀中掏出一块罗盘,推到楚晚莹面前。
罗盘的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东南方向——鲸落湾的核心位置。
“谢……谢……”嘶哑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然后,那东西彻底不动了。胸口的破障匕忽然发出微弱的蓝光,它身上的灰斑和血管纹路迅速消退,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风化,最终化为一小堆灰烬。
楚晚莹抓起罗盘和日志,冲出船长室。
甲板上,六名老兵已经完成任务,正在焦急等待。
“郡主,火油罐都安置好了!引信设为一刻钟后!”
“撤!”楚晚莹毫不犹豫。
七人迅速沿原路返回小筏子。就在他们划离幽灵船约三十丈时,甲板上忽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无数身影从船舱里涌出——全都是变异程度不同的黑莲教徒尸体。它们嘶吼着,扑向楚晚莹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却发现目标已失,只能对着小筏子方向发出不甘的咆哮。
“它们发现我们了!快划!”楚晚莹厉声道。
小筏子拼命划向主力船方向。楚晚莹点燃一支特制的响箭,射向天空。
“咻——砰!”
响箭在空中炸开,发出刺耳的尖啸。
远处的主力船上,周泰看到信号,立刻下令:“全体——火箭准备——放!”
数十支火箭拖曳着火光,划破荧光海的天空,精准地射向幽灵船的桅杆和船帆残骸。虽然船帆早已破损,但干燥的帆布和绳索依然易燃。
火焰迅速蔓延开来。
与此同时,船底和船舱内安置的火油罐引信燃尽。
“轰——!!!”
巨大的爆炸声从幽灵船内部传来!船身被炸开数个缺口,蓝绿色的火焰混合着毒烟冲天而起!那些血红色的眼睛在火焰中疯狂眨动,发出凄厉的、非人的尖啸!
整艘船开始倾斜、解体。船上的变异尸体如下饺子般落入海中,在荧光海水和火焰中挣扎、燃烧。
“成功了!”主力船上爆发出欢呼。
但楚晚莹的脸色却更加凝重。因为她看到,幽灵船虽然正在沉没,但它周围海水的荧光却变得更加明亮,仿佛船体内部积攒的母毒正在大量释放入海。
“全速撤回港口!”她跳上主力船,声音急促,“通知墨国公,准备第二道防线!海水污染……要加剧了!”
辰时初刻,西苑医帐外围的警戒比往日森严了数倍。
凌云亲自带队,三百名精锐影卫将医帐所在的区域围得铁桶一般。所有进出人员必须经过三道盘查,连送药的医童都要脱衣检查。
医帐内,沈清辞半靠在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脸色依旧苍白,但双眼清明锐利。吴院判和刘医正侍立两侧,两人手中都捏着银针和药瓶,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帐帘被掀开,凌云快步走入,单膝跪地:“娘娘,吏部右侍郎王焕之、京营副统领赵莽、太医署副院判孙思邈已到营外,正在接受核查。”
“让他们进来。”沈清辞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记住,入帐之后,封锁整个区域。一只鸟都不许飞出去。”
“末将领命!”凌云退下。
片刻后,帐帘再次掀开,三人依次走入。
为首的是吏部右侍郎王焕之,年约五十,面容清癯,一身紫色官袍穿得一丝不苟,行走间步伐沉稳,颇有文官风范。
紧随其后的是京营副统领赵莽,四十出头,身材魁梧,面色黝黑,身着武将常服,腰间佩刀已被卸下,但行走间仍带着军人的剽悍之气。
最后是太医署副院判孙思邈,六十许年纪,须发花白,背微微佝偻,手中提着一个药箱,脸上挂着惯常的、略带谄媚的笑容。
三人入帐后,齐齐跪拜:“臣等参见皇后娘娘,愿娘娘凤体早日康复!”
“平身。”沈清辞虚抬了抬手,“赐座。”
有小太监搬来三个绣墩。三人谢恩坐下,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榻上的皇后。
王焕之率先开口,语气关切:“听闻娘娘病情好转,臣等不胜欣喜。陛下龙体欠安,朝堂政务全赖娘娘支撑,万望娘娘保重凤体。”
沈清辞微微一笑,笑容却未达眼底:“王侍郎有心了。本宫今日召三位前来,一是感念你们平日尽心国事,二是有几件事,想当面问问。”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三人:“第一件,是关于吏部近期的人事调动。王侍郎,本宫看到一份名录,三个月内,吏部提拔了十七名五品以下官员,其中有九人籍贯在江南,六人曾在前朝墨氏故地任职。如此集中的提拔……可有特别考量?”
王焕之面色不变,从容答道:“回娘娘,江南近年水患频发,地方官员折损较多,急需补充。至于墨氏故地……那已是六十年前的旧事了,如今都是我大靖子民,臣等选拔官员,只看才干,不问出身。”
“好一个‘只看才干,不问出身’。”沈清辞轻轻咳嗽两声,吴院判连忙递上温水。她抿了一口,继续道,“那赵副统领,本宫倒想问问,京营的兵械库存在册数目,与实际库存,可对得上?”
赵莽抱拳,声音洪亮:“回娘娘,京营兵械每月清点一次,账实相符,绝无差错!”
“是吗?”沈清辞从枕边拿起一份册子,轻轻翻开,“可本宫这里有一份密报,说上月京营出库的弩箭比入库多了三千支,腰刀少了两百把。赵副统领,这多出来的弩箭去了哪里?少了的腰刀……又去了哪里?”
赵莽脸色微变,但很快镇定下来:“定是账目记录有误!臣回去立刻彻查!”
“不必了。”沈清辞合上册子,目光转向孙思邈,“孙副院判,你是太医署的老人了。本宫问你,九窍还心丹……还剩几粒?”
孙思邈身子一颤,手中的药箱差点掉落。他强自镇定:“回、回娘娘,九窍还心丹乃宫中圣药,一直由吴院判亲自保管,老臣……老臣不知确切数目。”
“你不知?”沈清辞忽然笑了,笑容冰冷,“可本宫怎么听说,你昨日以检查药材为名进入药库,特意查看了九窍还心丹的存量,还在记录簿上做了标记?”
孙思邈扑通跪倒在地,声音发颤:“老臣、老臣只是例行公事……”
“例行公事?”沈清辞缓缓坐直身体,虽然虚弱,但那股属于皇后的威压却让帐内空气都凝重起来,“那么,孙副院判能否解释一下,你药箱最底层那包‘幽昙散’,是做什么用的?”
孙思邈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骇。
沈清辞对凌云点了点头。凌云上前,一把夺过孙思邈的药箱,撬开底板,果然从暗格里取出一包淡紫色的药粉。
“幽昙散,产自南疆,无色无味,溶于水后与寻常补药无异。”沈清辞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但若连续服用三日,便会侵蚀心脉,令人昏迷不醒,脉象与过度劳累、旧伤复发极其相似——孙副院判,你带着这个,是打算给谁用?”
“我、我……”孙思邈浑身发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王焕之和赵莽的脸色也变了,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就在这时,沈清辞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一缕黑血!她的脸色瞬间灰败下去,身体摇摇欲坠!
“娘娘!”吴院判和刘医正惊呼上前。
王焕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忽然起身:“娘娘病情反复,臣等不便打扰,先行告退!”
赵莽也立刻起身,两人就要往外走。
“站住。”沈清辞用尽力气吐出两个字。
她擦去嘴角的血,在吴院判的搀扶下重新坐稳,虽然虚弱,但眼神却锐利如刀:“戏还没演完,三位怎么就要走?”
帐帘忽然落下,凌云带着十名影卫堵住了出口,刀已出鞘。
王焕之转过身,脸上的恭敬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冷的平静:“皇后娘娘果然厉害。装病诱我们入瓮……这一招,臣佩服。”
“不是装病。”沈清辞缓缓道,“本宫确实身中奇毒,命不久矣。但正因如此,才要在死前……为大靖清理门户。”
她看向三人,目光逐一扫过:“王焕之,墨家‘文脉’在朝中的最高暗子,潜伏二十三年,通过林婉儿和后来的运作,将十七名墨家子弟或收买的官员安插进六部要害位置。”
“赵莽,墨家‘武脉’在京营的内应,三年前刺杀陛下的弩箭,就是你从京营库房偷偷运出去的。你还在京营中发展了至少三十名下线,准备在墨家起事时打开城门。”
“孙思邈,墨家‘医脉’在太医署的棋子,负责监控陛下和本宫的健康状况,并在必要时下毒灭口。李德全死后,你就是墨家在宫内的最高联络人。”
每说一句,三人的脸色就白一分。
王焕之忽然笑了,笑声中带着嘲讽:“皇后娘娘既然什么都知道了,为何不早动手?非要等到毒入心脉、命悬一线时才揭穿?”
“因为本宫要的,不只是你们三个。”沈清辞从枕下抽出一份名单,扔在地上,“这份名单上,有你们在朝中、军中、地方的所有同党。本宫若早早动你们,他们就会蛰伏更深。只有让你们觉得时机成熟,觉得本宫将死、朝堂将乱……你们才会联络他们,准备起事。”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而这三天,凌云将军的影卫和康亲王的龙影暗卫,已经顺着你们的联络网,把名单上的人……监控得清清楚楚。”
王焕之的脸色终于变了:“你……你早就布好了局?”
“从本宫醒来的那一刻,就开始布局了。”沈清辞缓缓道,“你们以为,墨家布局六十年,算无遗策。但你们忘了,楚家血脉里……流淌的从来不是任人宰割的血。”
她看向凌云:“凌将军,拿下。”
“是!”凌云一挥手,影卫上前。
赵莽忽然暴起,一拳砸向最近的影卫!他身材魁梧,拳风刚猛,竟将那名影卫震退数步!
“想抓我?没那么容易!”赵莽嘶吼着,从靴中抽出一把短刃,直扑沈清辞!
“娘娘小心!”吴院判惊呼。
但沈清辞却纹丝不动。
就在赵莽冲到榻前三步时,一道黑影从帐顶落下,如鹰隼扑击!寒光一闪,赵莽握刀的手臂齐肩而断!
“啊——!”赵莽惨叫着倒地。
黑影落地,是个身着黑色劲装、面覆黑巾的女子。她手中的长剑滴着血,剑身细长,泛着幽蓝的光泽。
“影卫统领,冷月。”女子声音冰冷,“奉凌将军之命,暗中护卫娘娘。”
王焕之和孙思邈见最后反抗的希望破灭,面如死灰。
凌云带人将三人捆绑、搜身,从王焕之怀中搜出半块虎符,从赵莽身上搜出京营布防图,从孙思邈身上搜出一封密信。
密信上只有一行字:“七日后子时,东南烽火为号,京城并举。”
沈清辞看着那行字,眼中寒光闪烁:“七日后……就是本宫毒发之日。好算计。”
她看向凌云:“按名单抓人,一个不漏。但记住,要活口,本宫要亲自审问。”
“末将领命!”凌云抱拳,带人押着三人退出。
帐内恢复安静。沈清辞终于支撑不住,倒在榻上,大口喘息,嘴角又渗出血丝。
吴院判急忙施针:“娘娘,您不能再劳神了!毒气已经……”
“本宫知道。”沈清辞闭上眼睛,声音微弱,“但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在死之前,必须把墨家的根……彻底挖出来。”
她忽然抓住吴院判的手:“南海……有消息了吗?”
吴院判摇头:“还没有。但按时间算,影卫小队应该已经抵达望海港了。”
沈清辞望向帐外,眼中是深深的忧虑:“晚莹……姐姐……你们一定要……平安……”
话音未落,她又咳出一口黑血,彻底昏迷过去。
吴院判和刘医正慌忙施救。
而此刻,千里之外的南海,楚晚莹的船队刚刚冲回望海港。
港口的景象让他们心沉到谷底——荧光海已经蔓延到距离码头不足百丈!海岸线上,墨云舟指挥士兵和百姓筑起了三道石灰防线,但最外层的防线已经在海水的侵蚀下开始溶解。
更可怕的是,东方的海平面上,出现了更多影影绰绰的船影。
那些船……都在缓缓向望海港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