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煜有些好笑的看着她,神秘莫测道:“你猜?”
宋时微不免在心中腹诽,这怎么能猜的出来,褚煜当她有多聪明吗。
以至于宋时微都想翻个白眼了。
但是,宋时微想到自己问的那些问题,脑光一闪,不知道怎么就想出了,她不可思议的问道:“难道周文渊是周家的人?”
对于宋时微的猜测,褚煜是意料之内,他微微点头道:“嗯。”
“可是周家的人除了周管家和……不是都……”
周家还有一个小小姐,也就是周晏行的妹妹在临江城。她也是根据系统才得知,但此时褚煜还不知道她知道有周锦这件事。
至于后面想说的话,那就是周氏一族都被灭门了的事。
她犹豫的开口,反复斟酌褚煜的脸色。
褚煜猜到宋时微后面想说什么,他没生气,语气平静的开口道:“周氏一族有旁支。”
褚煜的语气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追忆,他目光投向马车窗外飞逝的萧瑟景象,缓缓道:“周家,并非只有嫡系主支。
当年周氏枝繁叶茂,除了本家,还有几支旁系散落各地。周文渊……便是其中一支的后人。
他这一支,早年因祖上分家,迁居南方,远离京城权力中心,反而避开了那场针对周家本门的……灭顶之灾。”
宋时微恍然大悟,轻声道:“原来如此……难怪殿下如此信任他。血脉相连,又远离漩涡,且本身有才干,确实是最佳人选。”
“嗯。”褚煜颔首,“周家本门遭难,旁支虽未受直接冲击,但血脉同源,这份沉痛与对真相的渴望刻在骨子里。
周文渊这些年虽在荆州,对朝中太尉一党的所作所为并非一无所知,只是苦于势单力薄,又曾被排挤打压,只能蛰伏。
如今有机会回京,重掌户部,为家族、为枉死的亲人讨回公道,他必然会全力以赴。”
宋时微心中了然,这不仅是政治上的盟友,更是一个背负着血海深仇、意志坚定的复仇者与守护者。
有他在户部坐镇,至少能切断太尉一党重要的财源命脉。
“那殿下如何确保父皇会采纳您的举荐?”宋时微问出关键,“任万金和太尉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他们定会极力推举自己人。”
褚煜耐心跟宋时微解释道:“盐税案虽扳倒了李崇文和张广谋,但未能伤及谢昭根本,反而暴露了其党羽之盛、手段之狠。
眼下我们有了一点优势,父皇不会在任由他们胡作非为。
父皇需要一把刀,一把既能制衡太尉、又暂时不会完全倒向任何一方、且有能力整顿混乱财政的利刃。
周文渊的清名、才干、以及与太尉一党天然的敌对立场,正是父皇此刻最需要的。
我已将周文渊在荆州任上清廉有为的政绩、以及当年被贬的冤屈内情,通过可靠渠道密奏父皇。
太尉越是阻挠,父皇反而越会疑心他试图掌控户部,周文渊上位的可能性就越大。”
他顿了顿,补充道:“况且,我们刚查清毒盐案,带回铁证。目前此案件还尚未平息,百姓急需安抚。
若在任用一位有贪腐嫌疑之人,天下百会如何看待朝廷?
他们会说,朝廷刚刚查了一个李崇文,转头又派来一个张崇文、赵崇文。那样的话,民心向背,就会与我们所预想的背道而驰。”
宋时微点头,褚煜对帝王心思和朝堂博弈的把握,确实精准。利用毒盐案带来的冲击,顺势推出周文渊,时机选得极妙。
“吁——”
就在这时,马车猛地震动,他们二人还没来得及反应。
外面传来侍卫首领扶尘低沉而警惕的禀报声:“殿下,娘娘,前方官道有异,似乎有人埋伏,而且两边树林仿佛有杀气!”
褚煜眼眸瞬间危险的眯起,瞬间变成戒备姿态。
他率先伸手将宋时微护在身后,另一只手已按在腰间的软剑上,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知道了。按照先前作战方案,结防御阵型,探明虚实。记住,留活口!”
“遵命!”扶尘的声音带着决然。
宋时微的心也提了起来,刚经历兴化县的刺杀,回京路上竟又遭拦截?
为何会一连刺杀两次?谢容予当真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她下意识地闭眼冥想,霎时间,袖口中就出现了几包防身的药水。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褚煜感受到她的紧张,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深邃,他安抚宋时微说道:“别害怕,有我在,不会让你受伤。”
马车外,东宫侍卫训练有素地变换队形,将太子车驾严密护卫在中心。
气氛紧绷,剑拔弩张,官道上只剩下风吹过林梢的沙沙声,以及……林间隐约传来的、压抑的呼吸,以及风碰触到刀剑发出了‘锵’的声音。
片刻后,刀剑摩擦声音响起。
只听声音便知道,外面早已乱作一团。
林间的沙沙声不再是单纯的风过树梢,而是夹杂着厮杀和嘶吼的声音。
褚煜按在剑柄上的手纹丝不动,他将宋时微牢牢护在身后宽阔的阴影里。
眼见情势危急,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穿透车厢:“扶尘,摆阵!”
“是!”扶尘的声音短促有力。
随即,扶尘在外面冷声命令,几十个暗卫瞬间动作,将马车围在中间。
训练有素的暗卫们姿势紧绷,最外围的几名精悍骑士迅速下马,以武器护身,抵挡着外来攻击。
其余暗卫则收缩阵型,渐渐的与外来人员厮杀在一起。宋时微透过帘子的缝隙,看见了一个又一个暗卫倒下。
昨日刚经过一场厮杀,今日又是。暗卫们肯定抵挡不住这连来两次的刺杀。
宋时微的心咚咚直跳,几乎要撞出胸膛。她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翻涌的恐惧。
她紧握手中的药水,努力让自己不拖褚煜的后腿。
“殿下,如果你遇到危险,不用管我,你优先保护好你自己。”宋时微神色凝重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