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宾客都散去,庭院终于恢复了宁静。
宁王屏退了左右,只留下程凡一人。
他快步走下高台,来到程凡面前,伸出大手,重重地拍在程凡的肩膀上。
“好!好小子!你今天,可是给为父挣足了脸面!”
宁王眼眶微红,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这么痛快过了!
自从先帝驾崩,新皇登基,他这个手握兵权的亲王,就成了新皇的眼中钉。
多年来,他步步退让,处处隐忍,几乎磨平了所有的棱角。
今天,程凡这一箭,不仅射穿了五层重甲,更射穿了他心中积郁多年的憋屈与沉闷,让他重新找回了当年纵横沙场的豪情!
“王爷过誉了,是他们欺人太甚。”程凡平静地回答。
“哈哈哈,说得好!就是他们欺人太甚!”宁王大笑道,“不过,凡儿,你这身力量……究竟是何来历?为父从未听说过,世间竟有如此神力!”
宁王不是傻子,激动过后,冷静下来,心中充满了巨大的疑惑。
程凡的资料他看过,清清白白,就是一个有些才气的普通少年,怎么会突然拥有了这般非人的力量?
程凡心中早有准备,她神色不变,半真半假地说道:“孩儿也不知。数月前,孩儿曾大病一场,险些丧命。病愈之后,便感觉身体发生了些奇异的变化,力气一日大过一日,似乎……是那场病,打通了身体的某些关窍。”
这个解释,充满了玄幻色彩,但在一个存在武道的世界,却并非完全不可接受。
“大病之后,脱胎换骨?”宁王喃喃自语,眼中精光闪烁。
他没有再追问下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程凡既然不愿多说,他便不多问。
他只需要知道,程凡是站在他这一边的,这就足够了。
“此事,我会为你处理好后续。你今日锋芒太露,接下来,恐怕会有不少麻烦。”宁王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孩儿明白。”
“明白就好。太子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在王都这一亩三分地上,他还不敢把宁王府怎么样。”宁王冷哼一声,“至于宫里那位……他恐怕现在,比我们更想知道,你究竟是谁。”
……
皇宫,御书房。
灯火通明。
大夏皇帝萧景炎,正坐在龙椅上,手中拿着一份刚刚由密探呈上来的奏报。
奏报上,详细记录了今晚宁王府寿宴上发生的一切。
当看到“一箭贯穿五重甲,箭矢没入山石”这句描述时,即便是这位九五之尊,执掌天下权柄的帝王,瞳孔也骤然一缩。
“一箭贯五Jia……”
萧景炎将奏报放在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御书房内,气氛压抑得可怕。
下方站着的大太监,连大气都不敢喘。
“李虎的力量,在军中可入前三。他拼尽全力,贯穿两层半。”
“这个程凡,举重若轻,贯穿五层……还绰绰有余。”
“皇弟啊皇弟,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怪物?”
萧景炎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恰恰是他内心波澜最大的时候。
一个能轻易拉开一百五十石重弓,并且射出如此恐怖一箭的人,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在战场上,他就是一台无坚不摧的人形杀戮机器!
任何坚固的城门,任何精锐的重甲军阵,在他面前,都将失去意义。
这样的人,如果忠心耿耿,是大夏的幸事。
可他偏偏,是宁王萧景渊的义子!
这让萧景炎感到了久违的棘手,甚至是一丝威胁。
“去查。”萧景炎的声音冰冷下来。
“把这个程凡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朕查个底朝天!”
“朕要知道,他吃的每一粒米,喝的每一口水!朕要知道,他那场‘大病’,究竟遇到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
“奴才遵旨!”大太监连忙跪下领命。
“还有。”萧景炎的目光,变得幽深无比,“明日起,让他入国子监,跟太子和诸皇子一同听学。”
大太监一愣,有些不解。
将这么一个危险人物放在太子和皇子身边,真的好吗?
萧景炎看穿了他的心思,冷冷一笑:“是龙是蛇,总要拉出来遛遛。朕倒要看看,他除了这一身蛮力,还有些什么本事。”
“再者,国子监里,多的是眼高于顶的世家子弟和天之骄子。”
“把他放进去,就像把一条鲨鱼,丢进了锦鲤池。”
“朕很想看看,他能掀起多大的浪花。或者……被那些锦鲤,活活耗死。”
帝王心术,深沉如海。
他要将程凡放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用整个朝堂的年轻一代,去试探、去消磨、去观察。
翌日清晨。
宁王府的管家亲自前来,送来了一套崭新的衣物。
那是一套天青色的儒衫,用料考究,做工精致,正是大夏国子监监生的统一制服。
“世子,王爷吩咐了,今日起,您便入国子监听学。马车已经在府外备好。”管家恭敬地说道,态度比昨日亲切了何止十倍。
如今府内上下,谁人不知这位新来的世子,乃是身负神力的天人!
程凡换上儒衫,看着镜中那个眉清目秀、气质干净的少年,不禁有些莞尔。
昨天还是力能开山的“武夫”,今天就要扮演满腹经纶的“学子”。
这角色转换,还真是有趣。
大夏的国子监,并非寻常学府。
能进入其中学习的,非富即贵。
要么是皇子龙孙,要么是王公贵胄,最次的,也是三品以上大员的嫡系子孙。
这里,是大夏王朝未来的权力中心,是名副其实的“太子党”与“亲王党”的预备役战场。
宁王让程凡进入这里,其深意不言而喻。
一是为了让她接触到这个王朝最核心的圈子,二是让她在文臣系统里,也建立起自己的声望。
毕竟,光有武力,只能为将。
文武双全,方可为相。
当程凡乘坐的马车抵达国子监门口时,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