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氏点点头,强忍眼泪,“回来就好,先去见过母亲,回去洗漱换衣,热水已经备下。”
陈胜转头看了陈悟一眼,“悟儿叫人去千户所告假,咱们一家难得团聚,你留几日,好生团圆团圆。”
陈悟应下。
陈胜抬手轻轻摸了摸陈婉清的头,“你和哥哥一起来,一起去见你祖母。”
陈胜一行人进了老夫人院中,老夫人见了两个儿子和孙子回来,自是欢喜,众人不免又是好一番热闹。
陈寒英与陈胜陈富说着战事,陈三老爷凑在陈老夫人面前低低的说着什么。
陈婉清与陈悟两人坐在下首。
陈悟一眼接一眼的看陈婉清。
陈婉清佯装不知,就是不与他对视。
“婉婉...”陈悟无奈,开口唤她。
陈婉清抬手捂住耳朵,嗔他一眼:“鲁行又告状。”
陈悟起身,在她身边坐下,神情严肃。
陈婉清放下手,怏怏不乐的看他。
陈悟瞪她一眼,压低声音:“父亲回来,你可老实些罢!”
陈婉清嘟了嘟嘴,低声道:“知道了!”
陈悟却不信她会老老实实,他看她好一会儿,皱眉道:“婉婉,像长春院那等地方...”
“知道了——”
陈婉清拉长声音,“我日后不去就是...”
陈悟正要说话,陈婉清小手一挥,大包大揽,“危险地方,我一概不去!”
“你!”陈悟一窒,又瞪她一眼:“你要当真像你说的这般老实,就好了!”
陈婉清眉眼弯弯,笑着去拉他衣袖:“哥哥,好兄长——”
“这些事情,你知道就行了,可千万不要告诉爹爹...”
陈悟哼一声,任由她撒娇,只绷着的脸,渐渐缓了神色,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模样。
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陈婉清的头发,心有余悸:“再碰上武三那种恶人,直接报出爹爹名号,将人吓退就是...”
“你怎的....”
陈婉清却摇头,不欲多说。
陈悟简直拿她没办法,只觉妹妹胆子越来越大。
“哥哥,你想不想,动一动?”
“什么?”陈悟不解。
陈婉清思索着,“若是有机会,你想不想离开金川门千户所?”
陈悟神色微变,“离开金川门千户所?”
陈婉清暗自想着,平王这般早就拉拢萧信,必定是为将来大事做准备,若是有可能,何不提早下注,为哥哥谋一个前程?
端看圣上就知道,越早投靠过去的,越得信任。
只是这事,急不得,得看准时机,才好下手。
还是要找爹爹谈一谈才是。
“婉婉,你说的离开金川门千户所,这是什么意思?”陈悟神情凝重,追问一句。
陈婉清沉吟着,“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过几日,我和哥哥细说。”
随即,她察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转头看去,正是陈老夫人。
见陈婉清看过去,陈老夫人冷哼一声,眼中满是算计。
陈婉清眉心一蹙,此时众人正说起陈韵秋的事,三房四房等人义愤填膺,个个气的恨不得林漳就在眼前,好将人暴揍一顿。
陈胜端着茶,淡淡道:“妹妹无需忧心,这事,为兄自有主张,必定不叫林漳欺辱你。”
“等明日,我就上折,参林漳宠妾灭妻。”
厅内众人顿时一静,面面相觑。
陈胜大胜而归,正深得圣心,他若上折,圣上必定降旨申斥林漳。
“好!”陈寒英紧随其后,“我与二叔一道上折!”
“看那林漳嚣张到几时!”
这几日,陈家人都为陈韵秋忧心,眼见陈胜归来,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
陈韵秋心事重重,满脸苦涩,却碍于内情不好说出,陈胜若为她出头,必定要闹上御前,林漳不免受责罚。
可陈家不出头,这场戏如何能唱下去?
陈韵秋不免愁肠百结。
陈婉清知她心事,不免握住她的手,朝她微微摇头。
陈韵秋虽然不解其意,却还是松了口气。
厅内气氛一时大好,门外下人来报:“有人送了拜帖,给国公爷。”
陈胜只当是军中同僚,正要叫人放到书房,却听门外人回禀:“侯大管事叫国公爷亲自过目。”
见说得慎重,陈胜叫人递了进来,展开看时,眉宇间满是疑色。
“我与他并没有交集,好端端的,他来拜访我做什么?”
“是谁?”坐在陈胜下手的陈四老爷陈重问。
“锦衣卫都指挥使,萧信。”将拜帖捏在手中,陈胜凝神细思。
陈重道:“许是圣上有事要他代为传达?”
陈胜微微摇头。
陈婉清听见是萧信要来拜访,心里顿时一紧。
爹爹今日才回来,他这么快就送拜帖来?
她要不要提前跟爹爹说,好叫爹爹心里有个准备?
正思量间,却见姑母陈韵秋转头看自己。
陈婉清忙转开视线,尽量忽略姑母的眼神。
陈三老爷看着气氛大好,不由得看了陈老夫人一眼,眼神暗示着什么。
陈老夫人微微点头,她笑的满脸褶子,看着儿孙满堂,和陈胜说:“老二,今晚难得大家都在...”
“你几年才回京一趟,今日就定下,叫你侄儿恪英,承袭二房罢?”
“你看旁的国公府,早早立下世子,唯有咱们府上迟迟没立...”
“你膝下没子嗣,娘只好委屈三房,将恪儿给你!”
白氏脸色瞬间变了,目光落在自己儿子陈济英身上。
陈三老爷摸着下颌短蓄,满脸期待的看着陈胜。
陈韵秋却不大赞成,“娘,这是二哥的事情,你不懂别插手!”
陈老夫人瞪了陈韵秋一眼,“你一个孩子,懂什么?”
她满脸热忱,指着姚姨娘与周染芳,对陈胜说:“你三弟房中姨娘怀着身孕,没几个月就生了,三房不算是没后。”
“且你侄儿已经娶妻成家,总不能老大年纪,还没着落罢?”
“你只得了婉丫头一个,你挣下的偌大家业,总不能落到外人手里?”
连番话说的众人神色各异。
姚姨娘不由得看了陈婉清一眼。
周染芳眼中满是喜色。
陈恪英面色平静,眼中却有得色。
白氏忍不住扯了扯陈重衣袖,朝他使着眼色,陈重却垂头,一声不吭。
白氏忍气,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视线又转到严氏身上。
严氏垂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白氏再忍不住,“娘,你偏心!”
“怎的只算了恪英,还有我们济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