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病重,我等尽心侍奉乃是本分。淑君若觉得顾某在此碍眼,顾某退下便是,何苦出言相激?”
说罢,顾清宴直接站起身,“高公公,此处有淑君看顾,本宫便先行告退,以免再起争执,惊扰陛下静养。”
他这番以退为进,倒显得谢云疏在无理取闹。
谢云疏被他这反应噎住,想反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高忠禄暗自叹息,陛下正病着呢,这两人又闹了起来。
他不想惹麻烦,也没有阻止顾令君离开。
顾清宴径直回了临清宫。
叶元明见父亲回来,立刻迎上:“父亲,陛下情况如何?”
顾清宴面色凝重:“情况不妙,太医说是沉疴旧疾,骤然发作,昏迷不醒。虽已施针用药,但何时能醒,能否痊愈,皆是未知之数。”
叶元明心头一紧:“竟如此严重?”
“嗯。”顾清宴眼中精光闪烁,“元明,此刻乃是非常之时,你需立刻做好准备。陛下若一直不醒,若是陛下万一有所不测,国不可一日无君!”
“你必须时刻关注紫宸殿动向,确保一旦有变,你能第一时间赶到!”
叶元明立刻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儿臣明白!我这就去安排,在紫宸殿附近加派我们的人手,以防万一。”
叶元明正想去安排人去紫宸殿时,却得知紫宸殿已经加了重兵看守。
“这是谁的安排?”叶元明质问道。
禁军钱首领说道:“是裴太傅的安排,太傅说陛下生病的消息,绝不能传出去。”
叶元明听见是裴太傅安排,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装模作样的嘱咐几句让他们看守好,便转身进去探望女帝。
紫宸殿内。
叶浅宁跪在龙榻之前。
女帝微微睁开了眼睛,虽然气息微弱,面色苍白,但神智似乎清醒了些许:“朕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高忠禄连忙道:“陛下,陛下醒了!”
“陛下,您之前看奏折时昏了过去,可吓坏奴才了!”
女帝没想自己的身体又再次病了,她感觉这次生病似乎不同以往,心底有些放心不行。
看到一旁跪着的叶浅宁,女帝说道:“皇太女,朕抱恙期间,由你暂理监国,遇上事情,可与裴太傅、王首辅商议行事……”
叶浅宁立刻叩首:“儿臣领旨!定不负母帝重托!”
刚刚踏入殿内的叶元明,恰好将“暂理监国”四个字听了个清清楚楚,他脸色微变。
虽然按照礼法,皇太女监国名正言顺,但亲耳听到,依旧让他如同被冷水浇头。
但叶元明很快收敛了情绪,快步上前:“母帝!您醒了!您感觉如何?儿臣听闻您身体不适,心急如焚!”
女帝看到叶元明也来了,艰难地扯出一丝笑意,宽慰道:“朕无事,只是些老毛病,休养几日便好。”
她喘息了几下,目光扫过榻前几人,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朕生病的消息不得外传,边境情况不明,要以稳定朝局为重。”
“儿臣(臣等)遵旨!”
裴玄知上前一步,沉稳奏道:“陛下安心静养,朝中之事,臣等必当尽心竭力,辅佐皇太女殿下。为免惊扰陛下,臣建议,由几位内阁重臣轮流在偏殿值守,随时应对急务,亦可第一时间聆听陛下指示。”
女帝微微颔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叶元明看着被委以监国重任的叶浅宁,又看了看守在榻边、神色沉稳的裴玄知,心中那股不甘与危机感愈发强烈。
陛下病重,叶浅宁监国,裴玄知辅政……这局面,对他而言,已是极端不利。
……
陆池文在自己的帅帐内焦躁地踱步,如同困兽。陆九渊的归来和他那强硬的态度,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军师!”他猛地停下,看向帐中一个留着山羊胡、眼神精明的中年文士,“老五回来,定会在父皇面前参我一本!擅自调兵,险些引发大战,还差点害了他性命。”
“这桩桩件件,父皇岂能轻饶?你说,现在该如何是好?”
那军师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压低声音道:“二殿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五殿下既然已经成了您的绊脚石,甚至可能将您踢入深渊,那……何不让他永远回不去京城?”
陆池文瞳孔一缩:“你的意思是……”
军师哂笑:“此处是边境大营,兵凶战危,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
“比如,大周派来细作,潜入大营,刺杀了五皇子殿下……届时,殿下您便可顺理成章,以此为借口,向大周兴师问罪!”
“这样殿下您既能除掉心腹大患,又能将擅自调兵之事遮掩过去,甚至还能借此凝聚军心,攫取战功!一举三得!”
陆池文脸色变幻,兄弟相残,毕竟是重罪。
但想到陆九渊若活着回去,自己将要面临的惩罚,一股狠戾之气终究占据了上风。
他猛地一拍桌案,脸上露出狰狞之色:“无毒不丈夫!就依军师之言!你去安排可靠的心腹死士,要绝对隐秘,就在今晚动手!务必做得干净利落,要像……大周高手所为!”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军师躬身领命,眼中闪烁着计谋得逞的寒光。
陆九渊营帐。
身着副将铠甲的中年男子单膝跪地,向陆九渊汇报:“殿下,您离开这些时日,二殿下在军中安插了不少亲信,对末将等多有排挤。”
“他此番擅自调兵,已是胆大包天,如今您平安归来,他定然惶恐,难保不会……铤而走险,对您不利!”
陆九渊坐在案后,神色平静,赶来的路上,他早就料到如今的情况。
他轻轻敲击着桌面,淡淡道:“本王知道他会有此一招。本王之所以冒险回来,并非不知凶险,而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将我大景二十万儿郎,带入万劫不复之地。”
陆九渊看向副将,目光锐利:“你可知道,如今国内粮草储备,根本不足以支撑一场与有准备的大周之间的长期战争?”
“更何况,大周边境守将,那个大皇子并非庸才,他已加强了边防,此时进攻,无异于以卵击石。陆池文此举,不过是为一己私利,罔顾国家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