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上午都在不停走,慕软织的体力已经耗到极限,全凭想活命的意志力支撑着才没停下,她边喘气边问,“谢京臣,我们到底往哪个方向逃?”
“发现礁石的方向。”
一听礁石,慕软织打起几分精神问:“我记得你刚才说那三艘船离岸边有一定距离,我们挥手船上的人看得见吗?”
“试试。”
慕软织又说:“要是一出去就遇到他蹲守,你就自己跑吧,我真的跑不动了。”
“少说话。”
“……”
不管慕软织问多少问题,谢京臣的回答总是很简洁,他用少说话的方式来维持体力,但慕软织不想这样,她怕现在不多说点,等会就彻底说不了。
“哇,前面好亮。”慕软织拉了拉谢京臣的手,“我们是不是快到了。”
“嗯。”
谢京臣只应一声。
前方的光确实越来越亮,甚至能听到海水的声音,两人已经快逃到沙滩边,再往外走就是发现礁石和生蚝的地方。
这时候慕软织说:“正好又累又饿,等会整点生蚝吃——诶?”
惊讶的尾音拉长,反应过来的时候,慕软织已经被谢京臣拉着蹲了下去。
他在她身后以半抱着她的姿势:“别动,外面有人。”
慕软织很听话地一动不敢动,但耳畔时不时传来他呼吸的热气,痒痒的,她想扭一下头,这时谢京臣按住肩膀,“都说了别动。”
慕软织小声说:“谢京臣,你离我太近了。”
谢京臣微微一垂眸,眼前是慕软织白皙但浸透汗水的脖颈,他喉结微咽,低声说:“忍一忍。”
慕软织想要抬手挡一下,却被谢京臣按住手:“任何动静都会被外面的人发现。”
好吧……
慕软织咬牙忍了。
只是这个等待的过程确实有点漫长,好在她慢慢适应耳后的热气之后,也就没那么痒了,她知道谢京臣起身的时候她肯定能感觉到,毕竟两人贴得这样近,所以放心大胆眯了会。
不知过了多久,慕软织感觉额头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睁眼发现是谢京臣的手。
他见她睁眼了,轻声说:“你退烧了。”
“我能感觉到。”慕软织舔了舔干涸的唇,“这一路逃亡除了有点累,没觉得头晕,刚才闭上眼睛的时候也没觉得眼皮酸涩。”
发烧的时候眼皮会很酸涩沉重。
谢京臣说:“但你身体一直紧绷得很厉害。”
“废话!这个时候紧张不是很正常吗。”慕软织说着就要起来,却再次被谢京臣按下,“别乱动,再等等。”
她问:“那些人还没走吗?”
“走了,但是……”
难得有谢京臣欲言又止的时候,但越是这种时候说明情况越不好,慕软织心里咯噔一声,掰开他的手转过身来问:“但是什么?”
谢京臣:“那三艘船开走了。”
慕软织:“……”
此时此刻说是天塌了都不为过。
等了这么久,结果等到这样晴天霹雳的消息,但沮丧归沮丧,慕软织没有发牢骚,她知道比起闯出去跟那些人厮杀搏斗,苟在这至少能保证一段时间安全。
不过……
“船都走了,那些人还没走?”她问道。
“没有。”谢京臣蹙起眉心,“那些人还没离开,我猜他们是留在岛上找我们,等把我们解决了,船会再回来接走他们。”
有道理。
但这样的话,她跟谢京臣岂不是也躲不了多久。
那些人是特意留下来找他们灭口的,只要他们一直找,不停的找,肯定会找到他们,毕竟岛就这么大点,除非他们能遁地!
“那接下来怎么办?”她问谢京臣,“苟在这等死吗?”
谢京臣暂时没有主意,只说:“再等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下午。
这期间慕软织饿得两眼发昏,万幸的是她没有再次发烧,就是一直饿着身体也处于极限状态,身旁的谢京臣倒是冷静沉着,可也架不住受伤流了许多血之后,还长久不进食进水,唇白得像纸。
终于,天色快黑了。
慕软织也终于撑不住,倒在了谢京臣怀里。
她两眼发昏开始说胡话:“……谢京臣,要是有机会你就自己逃吧,别捎我了,我不行了,我先去阎王那点个卯……”
谢京臣没搭理她的话,只是轻轻拨开她额前的头发,手指在她脸上停留了许久。
之后的事情慕软织就不知道了,她彻底饿晕了过去。
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周围都是虫子蟋蟀的声音,一睁眼她摸到一个冰凉的手,顿时被吓一跳。
“是,是谢京臣吗?”慕软织问道。
没有回应她的声音。
她很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再次去摸那只冰凉的手,触碰到的时候慕软织心头一惊,眼泪唰地就掉下来了,“谢京臣,你怎么就死了,你死了我一个人怎么活啊,我对付不了那些人啊,你让我在岛上怎么办,呜呜呜……”
她发出极微弱的哽咽声,生怕自己哭大声了,招来那些杀手。
哭得快提不起气的时候,后肩膀被拍了一下。
“慕软织。”
有人喊她。
慕软织被吓得浑身绷紧,声音也发不出了。
直到身后那人又说了一句:“我没死,至少不会死在你前面。”
确认是谁的声音后,慕软织立马转过身,黑夜中她看不清对方的脸,只依稀能看见一个身影轮廓,很模糊,她问:“是你吗谢京臣?”
“是我。”
他应声。
慕软织顿时松了好大一口气:“丫的你没死,真是吓死我了,你没死了干嘛刚才不出声,还浑身冰凉,我以为我醒来晚了,你不仅死了都凉透了呢。”
谢京臣:“你摸我。”
慕软织立马澄清:“我可没摸你。”
谢京臣:“我说你现在摸我一下。”
慕软织更莫名其妙:“现在摸你干嘛?”
怎么还有这么浓一股海腥味,好像是谢京臣身上传来的……
谢京臣:“摸。”
“摸摸摸,我摸行了吧。”慕软织只好把手伸过去,黑暗中凭感觉找到他的手摸了一把,热乎的,她顿时一惊,“刚才我摸到的冰手不是你的手?”
谢京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