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走近一看，甚至能看到小孩那沾满土的手指，都染上了红色。
鲜血的红。
但他似乎无知无觉般，还在继续挖着。
方晴看到这一幕，震惊在原地。
她忙跑过去，拉开了沈砚，“砚砚，你干什么啊？”
“你跑出来为什么不告诉姨姨，你知不知道姨姨有多担心你。”
“万一，万一你出事了，我该怎么跟你妈妈交代啊。”
似乎是妈妈两个字触动到了沈砚。
但他也只是一顿，又开始继续挖。
“你到底在干嘛。”
“不要挖了，跟姨姨回家。”
说着，方晴再次去挖沈砚。
却在这时，被拉的沈砚尖叫了起来，拼命地挣脱方晴的手。
甚至在看到方晴怎么都没有放手后，还转头咬了方晴一口。
林纾眠看到这一幕，忙过去。
“林老师，你看这怎么办？”方晴问。
对于被沈砚咬一口，方晴并不是很在意，她只是这会不知道该怎么办。
“方老师，你先离开，让我试试吧。”林纾眠道。
“……好。”
最终，方晴松开手，走到了一旁。
在方晴松开手后，沈砚又继续坐下，继续伸手挖了起来。
林纾眠就这么蹲在了沈砚的旁边，静静看着，然后开口。
“砚砚还记得我吗？我是林老师。”
沈砚似乎无知无觉般，还在继续挖着。
“林老师知道，砚砚是想妈妈了对不对？”
“其实，林老师知道，砚砚的妈妈，肯定也是想砚砚的。”
“但她肯定不会想要看到砚砚这么做的。”
“你看，你还流血了，砚砚的妈妈知道了，该多心疼啊。”
林纾眠的声音很是轻柔，伴随着轻拂的微风，恰好送进了沈砚的耳朵里。
沈砚的动作顿住了。
他低垂着头。
隐约间，林纾眠似乎听到了沈砚在说话。
可，沈砚一直以来，不，准确地说，从出生以来，他就一直不会说话。
林纾眠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但很快，她就确定，是旁边的沈砚传来的声音。
“妈妈，一起，砚砚。”
“妈妈，一起，砚砚。”
……
小孩因为是第一次说话，似乎一开始的发音有些模糊，让人听得不是很清楚。
但小孩无疑是聪明的，很快，这发音就准确了。
只是稚嫩的声音因为最近总是哭泣，所以带着沙哑和哽咽。
林纾眠听到了，也听清楚了。
在听到沈砚的话，再看到沈砚的行为，林纾眠还能不明白沈砚的意思。
她的心就是一动。
她控制不住地一把将沈砚抱在了怀里，泪水落了下来。
秦铮在看到林纾眠的举动时，有些担心。
毕竟沈砚被方晴拉住的时候，可是在剧烈挣扎。
而眠眠，现在怀有身孕，万一一个不小心……
秦铮的脚步都往前迈了一步了，不过出乎他和方晴意料的是，沈砚却没有任何挣扎，而是待在林纾眠的怀里，乖乖的。
“看来砚砚是真的很喜欢林老师。”方晴喃喃着。
她倒不是嫉妒，而是欣慰。
如今林欢离开了，砚砚又是那样的情况，多一个让砚砚信任的人，也好。
当然，更让他们震惊的是，沈砚说话了。
方晴的泪水落了下来，“阿欢，你听到了吗？砚砚会说话了，他会说话了。”
秦铮沉默着，他从眠眠那里知道，沈砚的声带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他是能说话的。
只是没想到，他在这个时候说话。
林纾眠对于沈砚能说话，也感到很惊讶，是因为对母亲的爱，到了极致，所以冲破了疾病的束缚吗？
当然，林纾眠也是高兴的。
砚砚开口说话了，有了第一次开口，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接下来，让他完全会说话，只需要时间和引导而已。
“瞧，砚砚会说话了，咱们砚砚的妈妈肯定也听到了。”
“砚砚妈妈肯定会很开心很开心的。”
“林老师知道，砚砚是想妈妈了，想和妈妈在一起对不对？”
其实，从一开始在监控里看到沈砚在林欢的坟墓旁挖着，林纾眠就知道。
这小家伙啊，是想妈妈了。
他啊，想和妈妈在一起。
说不定啊，挖开一个洞，他都能毫不犹豫地跳进去。
因为，旁边就是妈妈啊。
谁说沈砚不爱妈妈的。
他只是不会说而已。
小家伙对妈妈的爱，很深很深啊。
深到让他们看到了，都觉得心疼。
“但林老师觉得，砚砚的妈妈肯定不会想砚砚这么做的。”
“砚砚妈妈离开了，我们都很难过，砚砚妈妈肯定也不想离开砚砚，但是有时候没有办法。”
“我想她离开前，最放心不下的肯定就是砚砚了。”
“所以，咱们要好好的，不能让妈妈担心对不对？”
“咱们砚砚，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还有，不能流血……”
林纾眠轻轻抬起沈砚满是血痕的小手，“你瞧瞧，你这样，妈妈看到了，肯定会很心疼的。”
“所以，砚砚，跟老师回去吧。”
“咱们要好好的，知道吗？”
“等你之后想妈妈了，你告诉老师或者是方姨姨，我们带你来，好不好？”
“当然，等以后你长大了，你可以自己来，现在，你还是小孩子，你单独一个人出来，我们不放心呀。”
“砚砚相信老师吗？”
“老师告诉你，虽然现在砚砚妈妈离开了，但是总有一天，砚砚还会跟妈妈再见的。”
沈砚缓缓抬头，看向了林纾眠，“见？”
“对，还会再见的。”
每个人，终究有一死，死亡也并不是终点。
“只要砚砚一直都记得妈妈，以后还会有再见的时候。”
只要不遗忘，死亡就不是终点。
“所以，现在跟林老师回去，好不好？”说着，林纾眠伸出了自己的手。
沈砚呆呆的，似乎还在思索着林纾眠的话。
但下一秒，他还是把手放在了林纾眠的手掌上。
林纾眠作势就要起身，再拉着沈砚也起身。
不过，她却忘了，她自己蹲了有一会了，而且这会腿也麻了。
一个不小心，整个人就有点往后仰。
就在林纾眠以为会摔倒的时候，后辈却多了一个人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