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谢承漠却再次点头,认真的很:“我不是开玩笑,我是说真的,我可以去死!”
“谢侯爷,你又说什么胡话?”
“我说了,我是说真的,”谢承漠招呼她坐下,神色淡定的很:“你不是说了吗?只有我死了,你才算完成了九皇叔的任务,那我就去死一死好了。”
盛凝酥看着他,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谢承漠看着她严肃的模样,轻轻提起茶壶,倒了杯热茶,笑道:“别紧张,我也不是真的想不开,想要去死,不过是想着,或许,我也可以将计就计。”
听到这儿,盛凝酥才算缓和了些,整个人轻松下来。
在他对面坐下:“我就说呢,你怎么会为我去死。”
谢承漠的手倏然一顿,随即又继续倒茶:“还记得你同我说过,我会死的那件事吗?”
“侯爷的意思是?”
“将计就计!”谢承漠放下茶壶,将杯盏推到盛凝酥面前:“九皇叔想我死,这位谢家老夫人也想我死,总是被人惦记着也不好,不如,就死一次。”
盛凝酥眸色淡然:“你想怎么死?”
“这个,还能选择吗?”谢承漠的唇角勾起笑痕:“瞧盛姑娘的意思,好似心里已经有了筹谋,今日过来,不过是知会我一声的。”
盛凝酥在听到他要死上一死的消息后,非但没有震惊,反而是平静如水,说明她的意思,也是让他先死一死。
只是,在等着他亲口说出来罢了。
盛凝酥可不承认这样的事:“谢侯爷,莫要污了我的清白,我可从没这个念头。”
谢承漠也不追究。
有没有这个念头,谁也说不出好。
如今之计,却是他们两个人都默契的计策之一。
他轻笑:“那不如你展开来说说,我怎么样的死法,最为合适。”
“九皇叔身边肯定高人众多,一般的寻常死法是瞒不住他的,要想在他眼皮子底下玩灯下黑,需要一定的手段,但是也不是做不到,现在最要紧的,是侯爷你将来的退路如何。”
盛凝酥更关心的是未来。
毕竟谢承漠是假死。
终有一日,他还是要回来的。
“如果有朝一日,九皇叔知道你假死的事情,肯定会将怒火迁移到我身上,到那时候,不止你和谢家,我和盛家也会收到株连,所以,死遁之后的计划,才是最要紧的。”
“有道理,嗯?!”谢承漠低下头,不知道思忖着什么。
盛凝酥也在考虑将来的事情,一时间也是沉默。
光影侧沉,落于谢承漠的睫毛,他单手抚摸着鼻尖和下巴,无意识的抚动。
盛凝酥喝下半盏茶,抬手去拿茶壶,也就是抬眼的那一瞬,看到了谢承漠微侧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在这一瞬颤了颤。
这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她悄然蹙眉,身子微微前倾,愈发仔细的看着他的眉眼:“你这眼睛……”
谢承漠一怔,放下手:“怎么了?”
盛凝酥不语,只是双手合起,一上一下的遮住了他的额头和鼻根之下,只露出一双眼睛。
谢承漠的瞳孔明显一震,立即后仰着躲开,同时也打开她的手。
“盛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我好像在哪见过……”
见过他只露出眼睛的模样。
她说着,还想抬手再比划一下,可是谢承漠再次躲闪,不悦的很。
“盛凝酥,这么严肃的时候,你也认真些好不好?这件事不止关乎你我的生死,还有你们盛家满门安危,你去还有别的心思玩闹。”
“怎么就玩闹了?我是……”
“我问你,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做?”谢承漠打断他的话,走到远处坐下:“你是继续留在谢家,还是会与谢老四和离?”
“将来,我肯定是要离开谢家的,这个,和眼下的困境有什么关系吗?”
“自然是有的,”谢承漠声线很轻:“如果你将来会彻底的离开谢家,那我也可以永远的放弃定安侯谢承漠这个身份!”
“……你什么意思?”盛凝酥的心思被这句话拢了过来,也没心思再看谢承漠眉眼像谁的事了。
“如果我死,彻底舍弃了谢承漠这个身份,将来你也离开了谢家,那九皇叔与你,也就不会再有威胁,”谢承漠坐的有些远,身影几乎湮没在暗影下:“他还不至于去追杀一个对他没有威胁的人和家族。”
“那你怎么办?”盛凝酥急了,“没了定安侯这个身份,谢家更不会待见于你,那你也算是彻底的脱离谢家了,那你将来怎么办?”
“关心我?”谢承漠挑了眼尾,话音里略显促狭。
“我是认真的,没同你玩笑,”盛凝酥没理会他的笑意,认真道:“如果只是我全身而退,而你伤了一千,那又何必呢?”
“我也不算损伤一千,你不是说了吗,我可以去白猿观求医,想必是需要一些时间的,等时间一到,我再换一个身份重新生活,便不会再与今日之事有所牵连了。”
“……”
盛凝酥沉默须臾,幽幽低声:“来之前的路上,我确实也是想过死遁这个法子。”
只是,那时候她想的更多。
甚至于想到了上一世谢承漠的死亡,是不是也是一次死遁。
不过,那都是上一世了,是非曲直已经无从查起。
而这一次,她也只是想到了这个死遁缓兵之策,至于后续如何,她还没有想好退路,所以才来找谢承漠商量。
没想到,谢承漠倒是简单干脆,竟然要以假死的身份,直接切割断定安侯的身份。
这可是定安侯啊!!
“谢侯爷,你的侯爵之位不易,那是你浴血杀敌,九死一生得到的荣耀,是你无法抹去的荣光,可若是你舍弃了如今这个身份,那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知道,不过是换个身份而活,又不是死了,”谢承漠笑意淡然,并未有多少波动:“我想,比起性命来,什么都不重要,只有经历过生死的人,才能明白捡回一条命的含金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