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从晏九山的口中说出的。
封玥看向佛像。
它还是保持着原来的诡异微笑,手中死灵花依旧绽放。
“我不会成为妖魔。”
“那你会在这里被困永生永世。”
段清宣跟在封玥的身后,像是一个喋喋不休的老婆婆。
“他已经告诉你了离开的方法了,而且这里面还有两个人,你只需要杀掉一个人就能和另一个人离开这里了。”
跨出门槛,封玥看到外面的大漠黄沙。
从寺庙的断壁残垣望出去可以看到线条柔的沙漠,在月色下像是画师笔下勾勒的线条。
这是她第二次看到大漠景,第一次是她在公孙秉的回忆中看到。
今晚的月光很亮,像是岑安第一次见到公孙秉那晚的月光。
封玥身体很虚弱,但一碰到剑她又能生出许多力量。
给她……杀人的力量。
“我告诉你吧,跟你同在这里的是你师姐叶棠和宋青翎,你师姐你肯定舍不得杀,但宋青翎你可以动手杀他,只要他的鲜血被沙子吞吃,你和你的师姐就能离开这里了。”
“那不是宋青翎。”
封玥收回眺望的视线,抬脚往外走,“那是心魔,我杀了宋青翎,就会在心里从此种下心魔。”
“那你想要永远留在这里?阵法上的法力会消失,等阵法自动消失的那天,你们三个人都会跟着阵法消失在世间。”
段清宣苦口婆心劝说,“杀了宋青翎。”
“闭嘴!”
一道气呼呼的男声传来。
一道身影转过寺庙的断壁残垣出现在封玥面前。
“玥玥。”
比宋青翎先开口的是叶棠。
宋青翎径直走向段清宣。
段清宣瞬间漂浮在虚空中,有恃无恐道:“我现在不过是一个恶灵,你能对我怎样?”
“小爷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
宋青翎唇畔带着笑,从袖里抽出了一把符纂小剑狠狠刺向段清宣。
宋青翎的动作太快,段清宣没反映过来就被符纂小剑刺中。
在刺中他的刹那,符纂小剑迅速化作好几张符纸将段清宣包裹进去。
“你是关不住我的,我与阵法……呜呜呜……”
宋青翎弯腰往符纂小球里一看,是符纂捂住了段清宣的嘴。
将符纂小球拿在手里抛来抛去之后又像是转蹴鞠似的在指尖旋转。
宋青翎的心情总算是好些了。
叶棠和封玥已经在互相运功疗伤了。
纵然对彼此都有千言万语的话想说,但身在阵中尽快疗伤恢复战力才是最重要的事。
宋青翎熄了佛堂的火,任由清丽的月光撒泻而下。
看月光如水一般漫过窗棂、门槛至地上,宋青翎忽然有个想法。
他转头,看向了夜空中的那个月亮。
师姐妹两人运功疗伤之后纷纷吃下丹药。
两人的伤势都很重,但现在伤势已经好了三分。
若不是再遇见如同黑袍人一般的对手还是能自保。
“段清宣是炼化的恶灵,也是黑袍人放在我身边的心魔,他将我关入阵法中时告诉了我破阵之法……”
封玥说到此处停下。
“是不是很恶毒?要你杀人?”
宋青翎急切询问。
封玥艰难点头,“要我杀了你们其中一人。”
“无论杀掉谁,只要你动了杀心便等同于生了杀心,有了杀心便如他们的意入妖魔道。”
叶棠低声分析,“不杀人不得出。”
“《山海经》和书灵已经被他带走,外面世界不知道如何天翻地覆。”
封玥满心忧愁,天魁剑横放在双膝上。
宋青翎把手里的符纂小球丢开老远后走到叶棠和封玥面前。
“有四个字叫:偷天换日,不如,我们也来骗骗这阵法?”
宋青翎指了指头顶悬挂着的月亮。
封玥与叶棠朝月亮看去。
是啊,一个令人滋长杀怒之心的阵法中为何会有一轮这么漂亮的月亮?
封玥伸手在虚空中画了一盆水,水中成型的刹那,月亮出现在水盆之中。
“师姐,我们来抓住月亮。”
……
同时时刻。
黑袍人飞过了一座城池的上空径直往城内而去。
天边将白未白,正是黑白交替的晦暗时刻。
一丝光亮刺破云层照在城门上,上面镌刻:悬月城。
黑袍人熟门熟路的进入了一个华贵的宅院,随着他落地,黑袍随着夜色一并隐去后化作了一身锦衣华服。
他有着年轻的皮相,英气的面容。
一个奴仆路过,恭恭敬敬的对他行礼道:“少城主。”
黑袍人恍若未闻,径直入了房间拿出了《山海经》和龙鳞蛋。
书灵在龙鳞蛋中感知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这种气息和封玥等人的气息不同,令他觉得阴冷、恐惧。
之前他一直咒骂的龙鳞蛋,此时,他开始担忧够不够坚固。
他不想见到抢走《山海经》的人。
他比《山海经》中的上古异兽怨气更大。
……
又是一日过去,夜幕降临。
一个行走姿势很奇怪的人走到了树林边缘。
一道血色的光晕散开,被血色的光晕打中的人轻者会迷失方向,重者会顿时丧失神智变得痴傻。
但这道血色的光晕还没有触碰到男子便被他挥袖散去。
今夜下着小雨。
雨水打在树叶上,淅淅沥沥的雨声此刻入他的耳中没有半分惬意而是烦躁。
他的心口位置还在发痛。
走一步痛一下,走这么远的路他路上吐了好几次血。
纵然知道有生机剑在他死不了,可也是极折磨的事。
晏九山看着前方的幽幽树林。
没错,就是这里。
他与阿玥的牵绊能让他感知她的所在,她就被困在这片树林中。
晏九山拿出墨尺,将墨尺当作拐杖支撑着他往前走。
与黑袍人一战倾尽了他的所有战傀,就连逍遥儿也折损在那一战中。
一个没有傀儡的偃师,形同于死人。
师傅的话响在耳畔,晏九山心中酸楚,但他确实也已经死过一次了。
好在他命不该绝,生机剑在手腕上扣下了他的一丝生机。
两夜一日的时间里,生机剑将他生机续上,他才得以重回人间。
他也清楚,黑袍人必定已经对阿玥她们下手了。
今日的局面,是他的错。
若他早些想通那些关窍就不会有今日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