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袁父袁母惊讶的瞪大双眼,似是不明白苏煜欢怎么会报警?怎么敢报警?
“就算是你报的警又怎样?我还真就不信了,这警察管天管地还能管别人带自家孩子回家这样的家务事。”
“家务事?湘湘自愿跟你们回去才是家务事,她不愿意,你们这就是当街强抢,限制他人人身自由,顺带还要再加一个买卖人口。真要追究下来,你们怕是得进去关上几天哦,说不定还得留案底,到时候你们这光宗耀祖的耀祖小弟还有他的后代恐怕就真无缘耀祖了。”
苏煜欢这话真可谓是精准的戳在了袁家众人的死穴上,他们最在意的是什么?就是他们家这独苗苗以后能不能有出息,能不能过得好。
真要像苏煜欢说的那样,被抓进去关一段时间,别说孩子,就是他们自己回村怕是也难抬起头。
最重要的是,苏煜欢这话让他们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但很快的他们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定,咬牙道:“你少吓唬我们!我们还没听说过有什么人因为带孩子回家就被抓去关的,你这肯定,肯定是在故意撒谎!”
苏煜欢莞尔一笑:“那是你们孤陋寡闻,外加有些人顾念亲情,不追究,但你们今天都做到这份上了,你觉得我们家湘湘跟你们还有什么亲情可谈吗?”
苏煜欢这话既是对袁父袁母说的,也是对袁湘湘说的。
这是一次与袁家彻底切割的好机会,但能不能把握住,还是袁湘湘这个当事人自己立起来,否则就算她说再多做再多也没用,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随之而来的便会是源源不断的纠缠与麻烦,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袁湘湘显然也听出了她的意思,咬了咬牙,眼神之中也多了几分坚定。
这一出闹剧最终以警方过来将所有人打包带走落下帷幕,但袁湘湘与袁家几人的博弈却才刚刚开始。
进了警局后,袁父袁母还是那套说辞,只说女儿被有心人蒙蔽撺掇,非要跟他们断绝来往,他们两个长辈也是实在没办法,思念女儿才不得已追到这边来见女儿一面,希望女儿可以看在他们老两口年纪也大了,能够迷途知返,跟他们回家。
两人字字不提是谁蒙蔽了他们女儿,致使他们一家父女、母女分离,却又字字句句指向苏煜欢及那几个素昧谋面却在这种关键时刻站出来为袁湘湘出头的陌生男人。
当然,负责调解的几个警务人员也不可能听信一家之言,转而将目光投向苏煜欢、袁湘湘与裴永杰等人。
他们首先盘问的是那几个人高马大的陌生男人,询问他们与当事人袁湘湘小姐的关系。
几人似乎也没想到还会有这一出,对视一眼后,尴尬道:“我们跟袁湘湘小姐没什么关系。”
“那你们刚刚怎么……”
“我们是封总派来保护苏小姐的。”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又是一愣。
苏煜欢方才看到这几人时,也曾猜过这几人是那几个人里某个人派来暗中保护自己的。
可一切尘埃落定时,心中却不免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异样的触动。
“封总?那不是……”
袁湘湘也一下子想通了这里面的问题,略有些担忧的看向苏煜欢。
她不能确定,这个所谓的保护是否暗含监视。
苏煜欢安抚的回望了她一眼,转而将目光投向跟着他们一起进了警局的裴永杰:“你又是……”
“欢欢,你忘了,他是裴永杰。”
“裴永杰?”苏煜欢蹙了蹙眉,隐约觉得这名字很是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我们高中时候的同学,那个时候考试一直排在你后面的那个……”
袁湘湘这一提醒,原主那尘封的记忆也终于觉醒。
许是从小就知道,读书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出路,原主之前上学时一直非常刻苦努力,这也是原主渣爹虽然不乐意为她花钱出学费,却还是纵容着让原主读到大学毕业的主要原因。
相比起袁家从袁湘湘初中起便惦记着要把她卖给老男人换取高额彩礼,这样的一锤子买卖,苏守昆那个混蛋人渣想的更多的是可持续发展,只有让原主成长起来,有了名牌大学的名头做包装,将来不管是像袁家父母那样把女儿卖出去,又或者等原主毕业找到一份体面工作持续吸血,都将是笔一本万利的买卖。
只可惜,还没等他付诸行动,便被苏奶奶的病打乱了计划。
为了不被这老老小小拖累,更不让养了多年的潜力股到头来把钱全砸进去给那老太婆治病,他这才狗急跳墙,提前启动b计划,来了招釜底抽薪。
因为原主的天赋与努力,从上学起她在学校便一直名列前茅,哪怕是高中进了重点班,每次考试也基本稳定在班级第一的位置。
而这个裴永杰,他就是那个常年被原主压在底下的苦逼万年老二。
按照一般的校园文套路,这位裴同学拿的人设极有可能是对原主有些想法的男主与深情男二。
可事实却并非如此,苏煜欢之所以能很快从原主的记忆里挖出这个人,是因为原主偶然发现,这家伙高中那会其实就一直……暗恋她的小姊妹。
再结合方才他们出事,这人第一时间站出来挡在袁湘湘面前,难不成……
这么一想,苏煜欢看向两人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探究与好奇。
裴永杰被她看得心虚,抓着后脑勺憨憨一笑:“那个,你不记得我也很正常,都过去那么久了。而且,当时我们在学校也没说过几句话。”
“那倒也不至于,我已经想起你是谁了。只是我有些好奇,你们是怎么遇上的?”
提及此事,裴永杰的眼神愈发躲闪了:“就……就凑巧,我跟几个同学最近几天正好来这附近旅游。今天刚好逛商场的时候遇到湘湘了,本来想着老同学久别重逢,可以一起吃个饭聚聚。没想到这几个人突然跑出来,拽起湘湘的手就想走,湘湘不愿意,他们更是直接开始撒泼打滚,甚至想当着我们的面直接把人掳走。”
裴永杰这话同样也是对负责记录的几个警员说的:“当时我们看他们几个的态度实在很不对劲,生怕他们是什么当街掳劫妇女的人贩子,就赶忙帮着拦了一下。没成想就被这老太婆污蔑,说我们跟她关系不清不楚,对我们倒打一耙。”
“放你娘的屁!”袁母听他这么说,第一时间跳出来破口大骂,“我们只是想带女儿回家有什么错,反而是你们几个,诱拐我女儿不说,还费尽心思阻拦我们把女儿带回家,我看你们几个才是人贩子。”
袁母说着又冲几个警员卖惨道:“几位,你们可一定要给我跟我家老头子做主。我这女儿从小就爱慕虚荣,稍微吃别人点甜头就跟人走了。几年前是,现在也还是这样,可她到底是我们的亲女儿,我们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就在外面这么堕落下去。请你们体谅我跟我家老头子的这点慈父慈母心,帮忙劝劝我这被花花世界迷了眼的女儿,跟我们回家吧。”
袁母之前是看苏煜欢几人这边只有几个弱女子,想着软的不行,直接来硬的,把人抢回家,回头人问起,他们这层父母身份就是最大的保障,谁也不能说什么。
可现在,随着苏煜欢的到来,袁湘湘身边多了那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护卫,他们想要抢人的计划基本宣告破产,便又只能改变计划,回归到最初的道德绑架上。
好在,人负责调解的警员也是见多识广,从业多年见过的奇葩事多多了。
听她这么说,不是忙着站队帮劝拉偏架和稀泥,而是语重心长道:“就算她是你女儿,但她现在也已经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想法与行事自由。理论上,只要她跟她身边的人不做任何违法违纪的事情,这事我们都不应该多加干涉。你们也不能够枉顾她的意愿,将她强制带走。”
袁母袁父闻言却是沉下了脸,声音也随之拔高:“照你这么说,我们养她这么多年,把她养这么大,还管不动她了?”
“你们是养了她没错,但她是人,不是阿猫阿狗,有她作为人的主观想法跟行动自由。就算你们是她父母,真要折腾得太过分,照样犯法。”
袁父袁母噎住,眼神闪烁中尚且夹杂着浓厚的恶意。
“就算是这样,我们也还是她的父母,又不是什么陌生人,总不能让我连女儿都见不到吧?”
“你们要只是想见她,自然一点问题都没有。可你们真就只是想见她一面,不做其他事情吗?”
苏煜欢的话成功打破僵局,也随之戳穿了袁父袁母精心构筑的所谓父母亲情。
“我不清楚你们这次来找我朋友的目的是什么,但左不过就是那么几样。带她回去再卖一次,收取高额彩礼给你们这耀祖儿子买房买车过好日子,又或者跟她要钱,让她跟老妈子似的养着你们一家三口,被你们一家人吸血一辈子。”
“你胡说!”
“我胡说,别人我不敢说,但你们几个可是有前科的。”
苏煜欢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将一份资料推到几个警员面前:“这是大概十年前,花市也就是我朋友老家街道派出所的出警记录与书面处理结果。”
“早在十年前,也就是我朋友初中刚毕业那会,这一家子便为了让小儿子能上当地条件最为优越的贵族学校,计划将我朋友嫁给村里一个跟她爸差不多年纪的老光棍,以换取高额彩礼。为此,他们甚至不惜将我朋友囚禁关押在家中,对其进行辱骂殴打。”
苏煜欢一边说着一边点开手机内的一则录音。
下一秒,整个警局便都飘荡着袁父袁母熟悉的声音。
“我们养她那么大,要她点东西怎么了?而且我们也是为了她好,一个女孩子赔钱货,又不指望她顶立门楣,早早嫁人给人传宗接代多好,读那么多书做什么?我们这都是为了她好。”
“就是就是,这些年她吃我们的喝我们的,要不是有我们在,她早死了,她的命都是我们的。我们现在只是让她好好嫁个人赚点彩礼钱给她弟弟交学费而已,有什么错?你们凭什么管我们?”
这则录音一出,屋内的气氛猛地一滞,几个负责记录的警员看向袁父袁母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探究与审视。
不等众人反应,苏煜欢点开另一则录音。
“当家的,你说我们跟那老光棍要二十万的彩礼,会不会太多了?万一他不给怎么办?”
“他敢不给,他现在做梦都想有个年轻女孩子给他生儿子传宗接代,他要不给二十万,咱就不让湘湘嫁给他。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他年轻时候玩得太过,不知道跟谁凑一块得了那个病。也就是咱家不嫌弃,不然谁家好姑娘愿意嫁给他。咱们愿意跟他松这个口,已经是他烧香拜佛,祖宗显灵得来的福报,这二十万我都嫌要少了呢。”
这段话出来,屋内众人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冷气。
就连袁湘湘亦惊讶的瞪大双眼,当年之事,她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根本不知道那老光棍不仅年纪大,竟然还染过……
当时她要真顺着父母的意思,嫁给对方,自己这辈子都毁了!
坐在她不远处的裴永杰亦怔了怔,脸上当即多了几分愤怒之色。
袁父袁母头上的冷汗刷的流了下来,不明白苏煜欢手上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彼时,录音还在继续……
“那要是那死丫头不愿意怎么办?”
“她敢!一个丫头片子,懂什么?婚姻的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我们点了头,哪里由得她不同意?”
“可这孩子现在主意大了,我怕……”
“怕什么?她主意再大,能大过我们俩?咱们俩吃过的盐可比她吃过的饭还多。她要真敢为这事跟咱唱反调,就把她打一顿关起来,直到出嫁。左右这附近都是认识的人,没人会多管这个闲事。到了时间往车子上一送,送去那男人家生米煮成熟饭,她再嘴硬还能嘴硬到哪去?”
放到这,音频中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以及女人尖锐的叫喊与痛呼声。
听到这声音,袁湘湘整个人都僵住了,脸色刷白。